6之卿出院那一天,付肆特意请了半天假,去接她。
记忆里温顺明媚的大小姐在病痛和岁月的折磨下渐显苍老和颓态,眼角爬上的皱纹和眼底有些浑浊的光,让付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微愣。
好像距离上一次这么正式地看见她,也才过了不到五年而已。
6之卿的情绪已经恢复了稳定,在护工的搀扶下看着面前这个有她半个头高的亲生儿子,一时恍惚。
其实最开始付肆出生的时候,她也对他怀着无限期待,规划着以后要带孩子去什么地方玩,拍什么样的照片。但付宇桓流露出的对付肆乎寻常的关心,还有无数次情意绵绵时,对方冷不丁提到的一句“带孩子一起”,让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危机感。她陷在了自己病态的思维里,走不出来,最终造成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
等到自己现在想明白,付肆已经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活出了另一种矜傲的姿态。
好像,有没有她这个母亲的陪伴,都不重要了。
“……小肆,对不起。”6之卿对缓步向自己走来的付肆轻声。
还穿着成阳一中的校服的男生脚步一顿,深邃的桃花眸微敛,卷翘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神色,淡淡道。
“嗯。”
她不提请求原谅,他也不会说没关系。越亲近的人捅来的刀子最痛,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感情,包括当年彻骨的恨意。
而今回想起来,只有对当时自己那段徘徊辗转的岁月感觉到有些好笑。
不过是几句轻飘飘的言论,怎么就能对自己造成这么大影响呢?
“我不恨你了。”
他认真记下医生的嘱托,然后给家里的保姆阿姨,并将6之卿搀扶回车上,斜阳把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从地面上看,倒真像是一副儿孝母慈的和美画面。
深秋的风呼啸着吹落医院大门前栽种的三两片枫叶。
火红的落叶翻卷着飘到付肆鞋面。
他俯身捡起,仔细端详着枫叶的脉络。
脑子里想的却是生物真题里一大长串光合作用的相关知识点。
没有谁会停留在过去。
他要大步迈向光明璀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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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无非是日复一日的刷题和考试,还有漫长的早晚自习。
黑板上挂着鲜红的大字,距离高考还有xx天,教室后面的墙上贴着一溜排历次周测、月测的成绩排名。
强压之下,就算有些消息灵通的学生无意认出了,班里来学生付肆的真实身份,也少有人有力气围着他打听或是电竞圈、或是娱乐圈的故事。褪去电竞选手身份的付肆,不过也和他们一样,每天泡在堆积成山的书摞里,听着课业老师无休止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