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庙在山上,下面连接着上百石阶,石阶两旁是葱茏茂密的百年老树。
树影婆娑,挡住头顶上投射而来的阳光,将人的影子堆积成小小一团儿。明楉被程闫夏牵着,清澈的一双眼睛望着山下的江市。
高楼林立,长河盘绕。树木将整个江市笼罩其中,嫩绿、红绿的颜色穿插在楼房之中,像一幅色泽鲜艳的油画。
后头的三个大高个儿已经走到前面,可明楉紧紧绷直嘴角,视线一眨不眨落在前方,好像这样便能忽略后背毛的森寒感。
他总觉得……有人看他。
程闫夏察觉到身侧的人有些僵直,侧头揉了揉他的软。“还没玩儿够的话我们考完了再来。”
“不是。”明楉眼珠颤着转动,看似落在程闫夏的脸上,注意力却放在余光之中。
“怎么了?”程闫夏擦掉明楉头上的细汗。
明楉没说话,他眉心越拧越紧。终于是在一颗苍老的树下看到了一抹黑影。
佝偻着,像个老者。看不清楚,但是明楉却能感受到到一股令人心底寒视线直射而来。
他呼吸一滞,猛地抓住了程闫夏的手。
“哥哥!”声音出口成碎瓷,破不成形。
程闫夏听清他话中的颤意,心下一沉,舌尖抵着腮帮子。冷眸微动,将树下那抹影子收入眼中。
他提了提嘴角,敛眉遮住眼底的神色。
状似不知道般轻拍着明楉的背。“不怕,是山里人收留的老头。据说脑子有点问题,总喜欢站在路边盯着人看。”
“这样吗?”明楉脸上苍白,像刚出壳的小鸡仔颤颤巍巍又要往后看。他抓着程闫夏的手,浅浅的指甲抵着手背紧得留下了小小的四个弯弯月牙。
程闫夏将明楉的手握在手心轻揉。“不怕,人已经走了。”
明楉定睛落在树下,果然,没有人了。
他长舒一口气。
程闫夏裤兜里的手机从到这里来就开始震动,他看了眼明楉。面皮舒展。“据说在找人,找他失散很久的家人。”
明楉将信将疑,咬了咬唇又往程闫夏身边贴了贴。
“喂!你们俩是蜗牛吗?这么慢!”
“来了!”程闫夏趁着明楉注意力在前头,立马掏出手机看了看。
见上面的图片消息,按灭的手机倒映出漆黑的眼珠。
“哥哥,下台阶不要玩儿手机。”
明楉先他一步台阶。
程闫夏转后瞧了瞧。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移到身前,盖住手心里捏着的小了一半的手。
——
车中,明楉将山上的事儿抛之脑后。脑袋一歪,靠在程闫夏的肩膀圆眼半眯,昏昏欲睡。
程闫夏接着宋晤歌打来的电话,头微侧,下颚擦过明楉的软。眼睫颤动,落在那可爱的旋儿上。他像打盹儿的大老虎眯眼蹭了蹭,姿态慵懒地将下巴落在那毛乎乎的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