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敢动,吴良镛早就瞧见了顺治嘴上的伤口,暗自腹诽,只怕该补血的是他。
顺治唔了声,摆摆手说道:“出去吧,一切都听她的。”
太医与吴良镛退了出去,佟佳气得直翻白眼,怒道:“你什么时候听我的话了?!”
顺治手伸过来,轻抚佟佳的眉心,软声说道:“我不喜欢你眉头不展的模样,你得多笑,你一笑,”他的手指点上佟佳左脸颊的梨涡:“我就被你吸引了进去,溺毙在里面也心甘情愿。”
佟佳骂了句疯子,顺治倒了温水递上来,她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喝了,这下嗓子舒服了些,沉声说道:“求皇上以后还是别乱说了。让别人听了怎么想,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顺治不紧不慢放下茶碗,问道:“有力气了?”
佟佳愣住,还没能反应过来,顺治已经俯身亲上来。
佟佳往后躲,拼劲全力推开他,生气地说道:“我还在生病,在生病!”
顺治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轻快地说道:“可我瞧着你的精力很好,还是省着些用,先养好身子再说。”
佟佳很不想好了,听着顺治话里的意思,她就是一条要被养肥的猪,到时候好被他宰杀了吃干抹净。
避开顺治意味深长的目光,佟佳岔开话题,问道:“三阿哥呢?”
顺治笑着问道:“怎地,你想找他来做挡箭牌?”
佟佳有气无力辩驳道:“他是我儿子,我关心他而已。”
“都这么晚了,他当然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你放心,他没事,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着呢。”顺治笑了笑,说道:“你记得他是你儿子,你可记得你是我的小格格?”
佟佳不想说话了,缩进锦被里装死。
顺治笑了声,总算大慈大悲放了佟佳一马,没再多问,在她身边躺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放在胸口上,合上了眼睛,满脸餍足。
没多时,吴良镛与童嬷嬷端着药,提了清水,帕子等进屋。
顺治倏地睁开了眼睛,小声说道:“放下吧。”
两人忙应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佟佳迷迷糊糊中,感到脸上一片温热,她茫然睁开眼,听到顺治柔声说道:“你汗了,我先给你先擦洗一下,等吃完药再换身干爽的衣衫。”
佟佳听到换衣衫,立刻清醒了不少,坐起身往后靠了靠,防备地说道:“我没事,不用换。”
顺治没有理会,放下帕子,将自己那碗药一口气喝了。
放下空碗,端起了佟佳的药碗,用银勺舀了先尝了一口,说道:“不冷不热,正好。来,吃药吧。”
佟佳看到喂到嘴边的药,闻着药的气味,怎么都张不开口。
顺治立刻收回了手,自己吃了银勺里的药,自言自语说道:“看来这样吃不下,得用嘴渡。”
佟佳一听,立马说道:“我喝,我喝!”
顺治看上去颇为遗憾,再次舀了一勺药喂到她嘴边。佟佳转开头,拿过他手上的药碗,咕咚咚一饮而尽。
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佟佳向来不喜欢药的气味。她一喝完,呛得大咳起来,胃里一阵恶心,直翻江倒海。
佟佳掀开锦被,跳下塌几,摇摇晃晃就要往净房里冲。
顺治神色微变,眼疾手快跟上,搀扶住她,“小心,慢些。”
佟佳一把甩开他的手,冲到恭桶边,弯腰狂吐,只吐得涕泪横流。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一阵苦。
顺治默默站在身后,望着痛苦不堪的佟佳,眼底一片悲凉。
佟佳吐完,撑着站直声,晃悠到水桶边,舀了水正要洗,顺治拉住了她:“水凉,我去让人给你送热水进来。”
佟佳不语,固执推开顺治的手。顺治神色冰冷,再次抓住了她:“你想死吗?”
佟佳倔强地扬起头,一字一顿说道:“我这样,还不如死呢,我是生不如死!”
顺治凉凉笑了笑,说道:“不,你并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你根本不曾体会过,就不要说胡话了。”
佟佳冷笑,“你不是我,如何能知道我现在的体会。你是皇帝,你要什么有什么,既然你要与我一起下地狱,何必假惺惺怕我生病,怕我用凉水。我死了的话,你就跟着来啊。”
顺治静静盯着她,说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死了玄烨还坐不稳皇位,他会被撕开,拆开骨头被生吃掉。说起来,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江山社稷算得了什么。我只怕在黄泉路上,你看到玄烨的悲惨,你会伤心难过。我说了,你难过,我会心碎,你总是不相信。”
佟佳轻蔑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怕死罢了。让开!”
顺治眉心微皱,干脆打横抱起佟佳,将她禁锢在怀里,直接走了出去,把她放在榻上,扬声喊道:“吴良镛!”
吴良镛飞奔进屋,顺治吩咐道:“她的药再熬一碗,再送些热水,清淡软和的吃食来。”
没多时,吴良镛与童嬷嬷,再次提着热水点心进屋。顺治先倒了杯温水递到佟佳嘴边,说道:“漱口。”
佟佳嘴里又苦又腥,着实受不住,拿过杯子自己喝了水漱口。
顺治捧了痰盂递上来,她弯腰将漱口水吐了进去。
漱完口后,顺治拧好热帕子,佟佳伸手接过,擦拭干净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