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堂屋,石氏已经到了,见到顺治前来,忙起身恭敬请安。
“坐吧。”顺治摆了摆手,坐下来,吃了口清水,问道:“是太后让你来的?”
“是太后吩咐我来的,太后让我来皇上身边伺候。”石氏柔顺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顺治的神色,忧心问道:“皇上,您可是身子不好了?”
“没有。”顺治淡淡答完,停顿片刻,补充了句:“回宫去吧,我这里不缺人伺候。”
石氏抿了抿嘴,自嘲一笑,说道:“给皇上请安,伺候皇上,乃是我的本分。皇上好似比以前见时消瘦不少,可是因着下雪天气冷,皇上着了凉?”
顺治微垂着头,手把玩着茶杯盖,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见。只随口唔了声,偶尔抬眼看向门帘。
石氏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呼出一口气,瞄见他随意伸到前面的大长腿,眼神不由自主随之向上,在顺治的脸上停留。
石氏怔怔望了片刻,脸上浮起了恍惚的笑,说道:“在宫里,只能与皇上讲上几句话,亏得有皇上。太后让我来给皇上请安,我不知有多高兴,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门外好像响起了脚步声与说话声,顺治没有理会石氏的话,换了个坐姿,手撑在下颚上,似乎变得左立难安起来。
石氏怔了怔,下意识朝门外看去,门帘紧闭着,空无一人。
“皇上可是在等谁?”石氏忍不住问道。
“没有。”顺治终于说话了,飞快答道。
石氏微不可查松了口气,眼神一转,笑着说道:“佟格格住在李园,不知她过得可好。我既然来了,好歹得去看一下她,不然就失了礼数,别人还说我张狂呢。”
顺治抬眼看向石氏,目光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石氏没来由一阵心慌,手拽紧了衣襟下摆,紧张地问道:“皇上,我可是说错了话?”
顺治收回视线,突然叫了声吴良镛。吴良镛掀开门帘上前,顺治朝他点了点头。
吴良镛很快退下了,石氏看得莫名其妙,稳了稳神,她勉强挤出丝笑,微微探身,关心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我贸然前来,若是打扰到皇上。。。。。”
这时,门帘被掀开,顺治抬眼,直视着门口。石氏听到动静,察觉到顺治的神色不对劲,跟着他的视线看了去。
佟佳看到石氏挺意外,不过顺治上次曾亲口提及过石氏的不同。
自己与石氏的身份比起来,格格上面是小福晋,再是福晋,最后到大福晋。级别相差太远,上面的人做什么,与她无关,也不是她管得着的。
佟佳只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分别请了安。
石氏明白过来,嘴里苦涩蔓延,颔笑着还了礼。
顺治不错眼打量着佟佳,她雪白的小脸,好似圆润了几分,一开口,左脸的梨涡就漾开,鲜活灵动。
看来这些时日,她过得很好。并没半点因着他生气离开,或者生病的事情,少吃一口饭,少睡一会觉。
说不出的苦涩与怒意在心里交错翻滚,顺治换了只手撑着下颚,板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佟佳打量着顺治,他看上去是清减了不少,眼眶都微微凹陷了下去,显得很是疲惫。跟初遇到他时差不多模样,眉眼间那股子郁气都快冲天了。
顺治气头不顺,语气很不耐烦,佟佳心想也许打扰到了他与石氏叙旧。她暗戳戳将吴良镛与佟国维都骂了一通,尽没事找事,还耽误了她吃午饭。
佟佳心里不爽,面上依旧恭敬,说道:“我听说皇上病了,赶着来探望请安。既然皇上在忙,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说完,福了福身就要离开。
“既然来了,坐一会再走吧。”顺治心沉了下去,冷冰冰说道。
果然,她这个病来探得毫无诚意,从头到尾,都没问一句他身体可好,可有哪里不舒服,就忙不迭要离开。
原本想瞧瞧她的反应,见到石氏时会不会吃醋。
看来还是痴心妄想了,她毫无反应,压根没将石氏放在心上。
顺治心像是被一只手猛染拧住了般,几乎都快透不过气来。
既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她离开,想多看她一眼。
佟佳只得停下脚步,谢恩后,选了最角落的椅子坐了。
顺治坐直了些身子,指着右下的椅子说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坐到这里来。你读过书,能说些汉话,正好陪着石氏说说话。”
佟佳想骂人了,呵,感情她成了陪说。
石氏一直默默看着佟佳,此时笑了起来,意外地说道:“没曾想佟格格懂得汉话,这可太好了。我以后总算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只佟格格别嫌弃我烦才好。”
佟佳没那么天真,再说与拥有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成为姐妹,她自己会感到膈应。她独自过得好得很,不想也不需要朋友。
在顺治钦点的椅子上坐下,佟佳微笑着说道:“我的汉话不好,只能略微说几句罢了。大福晋若是想与人说话,宫里许多宫女都懂汉话,不愁没有说话的人。”
石氏顿了下,笑着说道:“佟格格真是谦虚了,你这些话就说得很好。”
佟佳见石氏好似不肯放弃,干脆一脸茫然装傻。石氏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都不在她的考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