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神色逐渐淡了下去,面无表情盯着佟佳,片刻后放下酒杯,站起身说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说完大步离开。
好好的中秋之夜,佟佳见到玄烨当然开心,见到顺治就很不爽了。
佟佳也气得很,根本不去管顺治住在哪里,放下酒杯,回屋洗簌后,只管自己睡了。
喝完酒之后,佟佳睡得格外香甜,直到被一阵刺鼻的蒜味熏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是顺治那张放大的脸。
“起床!”顺治收回手,沉声下令。
佟佳还没醒过神,呆呆看向顺治手上的碟子,里面放着半碟生蒜末。
“这个气味好闻吧?”顺治见佟佳看来,作势要将碟子再放到她鼻子下。
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佟佳起床气大得很,打了个呵欠,朝窗外一看,外面还黑漆漆的一片。
平时佟佳都要睡到半晌午,不由得更来气了,语气很不好问道:“皇上又不上朝,起这么早,是要去做小偷不成?”
顺治不耐烦说道:“我要去钓鱼,还要去摘枣子,抓螃蟹,快点!”
佟佳觉着自己幻听了,掀起涩涩的眼皮朝顺治看去,他上身穿着雪白的圆领对襟细布短衫,下面穿着黑色长裤。极短的黑,眉眼间没了常见的疲惫,俊秀清得好晨间的朝露。
佟佳揉了揉眼睛,她恍惚觉着自己又穿越了。
顺治低头看着身上的装扮,扬眉说道:“钓鱼穿布衫短打,我这也是与民同乐。”
佟佳总觉着不对劲,现在她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拉起被褥盖在头顶,她得缓一缓。
被褥一把被掀开,顺治沉着脸威胁她:“你起不起?”
佟佳痛苦不堪撑着坐起身,说道:“这么早,鱼都还没有醒呢!”
顺治笑了起来,“没醒才好钓,傻鱼容易上钩。”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眼佟佳。
佟佳回了个白眼,爬到床尾后面,拿起外衫套在身上,大胆抱怨道:“乱闯女人闺,实在是非君子所为。”
“佟小格格,你在园子里过得太快活,只怕忘了自己的身份。”顺治神色不虞说道。
“不敢。”佟佳木着脸答了,反正她身上穿着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里衣,疯子她打不过,就不吃眼前亏了。
佟佳如一阵风,怒气冲冲从顺治身边经过去了净房。他听到砰地关门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漾开。
昨晚他难得好眠,吴良镛上前叫起,他难得没有怒,起身洗漱之后,就迫不及待来了佟佳的院子。
佟佳如他想象的那样,卷着被褥呼呼大睡,圆润白皙的脸颊粉红霏霏,看得他手指直痒,伸过去戳了戳,佟佳只皱眉嘤咛了声。
顺治想到在马车上的那一幕,阴测测笑起来,转头吩咐吴良镛拿来了蒜末。
佟佳最终醒了过来,态度很不恭敬。
顺治却莫名地快活。
佟佳没有对他设防,后知后觉才想到,他是在她的卧房。
先前顺治没有注意,这时转头闲闲打量着佟佳的卧房。他看到床上的一堆软垫,眉头不由得皱起,她都不怕被埋了进去?
走出卧房到了暖,顺治的眉头皱得更深。窗台上摆着一排巴掌大的破罐子,里面种着各式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野草。
条案上的花瓶里,插着大捧五颜六色的菊花,塌上与她的床上一样,对着一堆颜色艳丽的各式垫子。
这屋子,真是被她布置得热闹,亏她都不嫌挤得慌!
顺治走上前按了按垫子,如他想象中的柔软,跟她的脸一样。
佟佳洗簌完走出净房,看到顺治的动作,警觉地说道:“皇上请到外面堂屋坐吧。”
“清醒了?”顺治收回手,打量着佟佳,她还是半清醒时没那么可恶。
佟佳洗过脸就清醒了过来,转身朝外走去,“我去看看玄烨起身没有。”
“让玄烨睡觉,我们先用早饭。”顺治背着手跟上去,好奇问道:“你在何处捡了这么多破烂罐子摆在屋子里?”
“我认为这是野。”佟佳忍气说道,气不过补充了句,“我没有昂贵的花瓶,若是污了皇上的眼睛,实在是对不住。”
顺治侧头看向佟佳,淡淡说道:“你这是在抱怨我小气,没给你赏赐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佟佳心道,我要的可不敢说。不过,既然顺治敢大胆开口,她也就不客气了,脑子一转,说道:“我万万不敢要什么,我只在园子里独自清净度日,平时只需玄烨前来陪伴一阵,此生就足矣。”
顺治脸一黑,厉声道:“想得美,吃饭!”
佟佳暗中骂了几句,站在一旁,等着顺治先入座。顺治眉头又皱起,“坐啊,你该讲规矩的时候没规矩,不用讲规矩的时候,哪来恁地多破规矩?”
佟佳恼火不已,走上前在离得最近的座位上坐下,顺治哼了声,没有坐上,绕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吴良镛领着童嬷嬷等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将早点摆在了桌上,无声退下。
佟佳看着桌上的碗盘,很想掀桌。
两碗清粥,香油扮咸菜丝,两只切开的流油咸鸭蛋,两只比婴儿拳头还小的白面馒头,一碟子烫青菜。
这点早饭,她一人吃都不够。
顺治将佟佳的反应看在眼里,眉毛微拧,问道:“怎地,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