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夏,全国饥荒大爆。
连年旱灾之下,泾、渭两水断流,江河涸竭,数郡之地,地面干裂,昔日滋养农田的湖泊,已形成了一块块的裂土。
接踵而至的灾害,使民众饥寒交迫,流离失所,逃难的百姓,数以百万计,社会动荡不安,政局不稳,生产凋敝。
值此之时,帝国不闻不问,灾荒范围,波及安阳,郡守余安民却依旧盘剥百姓,开始大肆囤粮,并责令各县,不得私开粮仓赈灾,反而要如数上缴赋税。
柳城。
这里虽然不是重灾区,但受到旱灾波及,当地百姓,仍旧颗粒无收,加上余安民之前的横征暴敛,家家已无余粮。
根本没过多久,百姓已食不果腹,饥荒遍地,再到后来,已开始啃食野草树皮充饥,全城一片死灰,随处可见哀嚎之人。
朝廷不予赈灾,余安民更是如此。
作为一名低级军官,这些政事,萧远根本无权干涉,也只能干瞪眼。
顾府大门前。
自饥荒爆之后,顾家就开始拿出自家的屯粮,于灾民。
顾通乐善好施,为人不错,其女儿顾雪,更是善良温婉,见此灾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一城人口何其之多,一天两天还好,长此以往,灾民纷纷闻讯赶来,越聚越多,顾家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支撑得住。
很快,顾通自家老底也快保不住了,可顾府门前,却是宛若集市。
之前,灾民无偿得到了顾家的粮食,现在顾家不起了,可人们却齐聚此地,开始纷纷指责起了顾通。
这就是人性恶劣的一面,要知道,荒灾生之后,顾通就是不拿一粒米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是人家自己的。
可灾民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是应该的。
此时顾府门前,闹事者不在少数,更有许多灾民开始起哄,吵嚷着顾家再不拿出粮食,便要砸了府门。
顾老头也是在府前竭力大喊着:“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非我顾通不愿周济大家,而是顾家实在无粮了啊!”
“你骗人!你们顾家那么有钱!就是不愿拿出来!”有人开始嚷嚷。
“对!我们砸了这里,冲进去自己抢!”有人开始振臂大呼。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顾通一下就慌了,顾府中人更是连忙将其和顾雪护在了身后。
正在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整齐划一!
那是步军齐齐快步跑动之声。
不多时,萧远已骑着战马,手持马鞭,率军抵达。
过来之后,他是毫不客气,直接一鞭狠狠抽在了吵嚷最凶的一名男子身上,同时瞪目环视一周,厉声喝道:
“大胆!谁敢闹事!?”
这一马鞭,又快又狠,那男子直接被抽翻在地,出了痛苦的嚎叫。
而见军队,其他灾民亦是纷纷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始连连后退。
“统统散开!”萧远再次大喝,继而指挥军队道:“护好顾府!谁敢生事,格杀勿论!”
“诺!”众士兵齐齐应了一声,开始长戟齐端,跑步上前,重兵布防。
眼见如此,灾民哪里还敢闹事,纷纷噤若寒蝉,一哄而散。
随后,萧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顾通跟前,拱手说道:“伯父。”
“萧远啊,辛亏有你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顾通忍不住颤声说道。
这时候,顾雪也凑了过来,轻声喊道:“萧大哥。”
萧远朝她点了点头,又朝顾通道:“伯父,而今灾民遍地,百姓啃食树皮,顾家这点粮,乃杯水车薪,你之前,无偿给他们粮食,他们刚开始或许还会感恩,可一旦你不了,他们就会吃了你的。”
“唉!”顾通闻言,也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萧远又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伯父说的。”
“何事?”顾通连忙问道。
萧远沉吟了一下:“如今,天下要乱了,此地已不宜久留,以我之见,伯父当带着雪儿,离开这里。”
“这……这……”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通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顾雪更是急道:“萧大哥!”
“雪儿听我说。”萧远柔声道:“此次一事,必起刀兵,届时,我恐怕要上战场了,柳城亦是生死之地,不能再留。”
他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天下将乱,战事不远了!
如果到时候,他要领兵出征,不可能携带女眷,而柳城又是如今这般模样,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见他说的认真,哪里像是开玩笑,顾通也不由正色了起来,皱眉之后,沉吟道:“萧远说的没错,柳城的现状,确实无法改变了,顾家得走,否则,将起祸事。”
说完,他又皱眉道:“可去江州,那里有我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