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出了别墅,身后没有门关的响动,他知道她一直在看,盛风安静的、如常地走到外面。
冷风萧瑟,落叶打着旋,他站在路中许久,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去了信息。
盛风走后,今昭重回到了卧室,她睁着眼静静看着天花板,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件事刚生,她也是怕人到极点,对于那个时候的盛风排斥尤为厉害,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今昭当时幼小的心灵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听到盛风声音,就马上到外面锁上门,不准他进来,也不想看他。
有一次,他一直在门口从早等到晚,终于守到今昭同外婆出门散步,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上前说话,今昭已经放声尖叫,惊慌害怕地往外婆身后躲,小小的盛风被吓得愣在原地,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再没过多久,今昭他们就搬走了。
曾经无话不说的青梅竹马一对玩伴就这样渐行渐远,直到外婆去世,今昭升上初中。
再见到盛风,已经是初二。她独自一人居住,在一天放学后,察觉到背后一直跟着她的少年。
那时的他和小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到了青春期,拔高似的长,顿时有了少年的轮廓,肩膀宽而单薄,职高校服里套着白背心,头理得很短,眉眼青涩熟悉。
今昭没有搭理他,他也就一路不远不近缀在她身后,把她送回家,第二天,又再度出现在她后头。
就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月,某天,今昭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别再跟着我了。”
。。。。。。
他花了很长时间朝她走近,慢慢的让今昭允许他进到自己的安全范围,然后,在今天,这个男人出现之后,一切重回到原点。
她本能的,会在他出现时,把他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今昭无法克服自己的阴影,也没有办法遗忘那段不堪记忆。
她逃脱不开,于是只能逃避他。
外面天色一点点压迫下来,今昭痛苦闭上眼,覆盖下来的黑暗中,出现的,仍然是傍晚看到的那张脸,
驱逐不掉的恶心,她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反复揉搓碰过他的手,皮肤红痛,丝丝传来的痛感让她平静下来不少,今昭自虐般开始抠着自己的肌肤,抓破出血,疼痛勉强转移注意力。
门铃响起时,她有片刻的错觉产生,仿佛是那个男人到来,她心中甚至有种解脱般的快感,今昭抓起一旁刀片。
门被拉开,周北屿无法形容看到今昭的第一眼,凶狠恶意,仿佛露出獠牙的幼兽,正准备冲上去给敌人恶狠狠的一击。
在同他四目相接的一瞬间,里头所有敌意淡去,只剩下一点点原始的、浅显的迷茫。
“。。。你怎么来了?”须臾,今昭愣愣问。
这个点,正常来说是晚自习,一班管理严格,周北屿学习任务紧迫,她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我来看看你。”周北屿目光从她脸上下滑,落在了她垂在身侧的手间,上面无数细碎破皮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丝,再往下,脚背上也是,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磨难,满身狼狈。
“怎么突然来看我。。。”今昭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一刻,眼眶就酸胀涩,她垂下头掩去情绪,鼻音低低的。
穿着校服的少年,英俊明朗,那双清冷秀丽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在皎皎月色下,仿佛寒霜洗涤,驱逐她内心的脏污。
今昭顷刻便平静下来,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门,无声迎接他进来。
沙旁,放着医药箱,里头碘酒正打开搁在茶几上。
今昭坐在沙上,周北屿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棉签,另只手握着她的手,低头。
药水从她伤口上触碰过,泛起细微的疼,她对这种程度的疼痛其实感知度很低,但是看着少年眉间微沉的神色,今昭还是假装“嘶”了声,手指轻轻往后缩了缩。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手中动作就轻了很多,脸上冷意未少,指尖力度却柔软。
周北屿一直到给她手上脚上擦好药,才收起棉签,收好医药箱。
“你不上晚自习?”身后传来似乎底气不足的询问,周北屿拎着医药箱放回原位,没回头。
“提前下课了。”
“哦。。。”今昭分不清他话里真假,她抱紧了膝盖,没去追问,只是把脸搭在膝间望着他背影呆。
“周北屿,你能碰碰我吗?”她突然说,男生身形轻微一顿,片刻,他神情如常放好东西,转过走过来,脚步在她身前顿住。
“生什么事了?”周北屿站在灯下,影子居高临下投落,他眼角微垂,黑眸平静微凉。
今昭移开眼,不敢同他对视。
“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她只是这样说道,喉间却莫名哽咽,无意识滚动了下。
沙上的人呈现的是一种防备的姿态,双手紧抱住膝盖,无意识缩着身子,偏头望向别处。
她却提出那样的要求。
周北屿无声静默站在原地,微凉灯光笼罩周身,许久,他轻动了下。
今昭感觉有道阴影落下,身侧毯子突然覆盖在她头顶,转瞬,她被周北屿压着头拥入怀中。
她额头抵在他身前,身体前倾,毯子从头上滑落,露出柔软凌乱的顶,一丝光亮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