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多说一句,简殊然的脸就又白上一分。等到明夕终于说完了,简殊然感觉连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他很冷。
“他在讲故事是不是?”简殊然抱着一丝希望看向路逢舟,什么上辈子,什么重生,这么扯淡的事怎么可能生,他是唯物主义者。
路逢舟的眼睛中全是深沉的歉意和疼惜,简殊然懵了。
“你们合伙骗我是不是?”他想,说不定这才是一个梦境。
明夕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片刻之后拿了厚厚的文件回来,放在简殊然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的病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每次去医院都要见心理医生?”
简殊然拿起那沉重的文件夹,慢慢的看了起来。那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从今年五月份开始,他入院治疗,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从暑假开始有专职心理医生,治疗并监控他的病情。他每周都要去一次医院。
他也奇怪过,他失忆之后路逢舟联系的最多的不是脑科专家,而是这位心理专家。当时他没多想,现在看来,是因为他早就有心理疾病而不自知。路逢舟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简殊然看向路逢舟,这是他的爱人,他最信任的人。他甚至能够交付生命于他,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像是南柯一梦,所有的幸福都是海市蜃楼。
路逢舟神经绷的死紧,仿佛就要断了一样。刚刚简殊然躲开他的触碰,他已经开始胆战心惊。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真诚的说道:“我们的事,回家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简殊然知道明夕讲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因为路逢舟没有反驳,他的心仿佛是被滚开的水,烫了一下,抽搐着剧烈的疼痛。他不能想象那些东西,路逢舟会抱着别人,他的父母会早早离世。
“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也听听,免得你避重就轻,说不到重点上。”明夕是怕路逢舟回去瞎忽悠,不说实话。
“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所了解的也不过是到洛城之后的我们。”简殊然站起来,带着点微微的虚弱,甚至有些轻微的摇晃。路逢舟想扶住他,再次被避开了。
明夕也站了起来,他看到简殊然的动作,心中窃喜,路逢舟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上前想扶简殊然一把,也被简殊然抬手挡了下来。
“我们不熟,不用这样,我能自己走进来,就能自己走出去。”即使心态上摇摇欲坠,简殊然也不想让任何人看他的热闹。
“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你想不想?”明夕迫切的问,带着孩童般的期待,眼神亮亮的闪烁的竟然是天真的光芒。
这种眼神,莫名的让简殊然感到害怕。
“你能做到?”简殊然显然不信。
“暂行性失忆本来就不是大毛病,如果认真治疗,说不定你早就好了,不过是有人不想你好起来罢了。”明夕目光明确的看了一眼路逢舟,转而又专注的对简殊然说,“你跟我去米国。我家在那里投资了一个疗养院,有最顶级的医生和设备,用不了一个月你就都能想起来。”
“我不会跟你走。”简殊然很肯定的说,就算他现在对路逢舟有怀疑,有不满,但是这个人难道就可以信任吗!他确定,不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你还要被他骗几次才甘心。”明夕感到不可思议,他以为说了这么多,简殊然应该直接推开路逢舟才对。
简殊然摇了摇头,问路逢舟;“先走,还是你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走走走,这就走。”路逢舟内心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知道简殊然不会轻易接受明夕的帮助,但是也没想到他还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毕竟记忆有缺失是很难受的。”结果并没有如意,明夕也不急,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了。
怎么说呢,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展,简殊然是爱的很卑微的那种人,因为路逢舟的高高在上,持续拉高的简殊然的承受能力。后来的种种他都接受了,即使恶心他也甘愿作践自己。简单的说就是越打击,抗打击能力就越强。
但是现在他身处幸福的婚姻之中,能够接受的感情打击维度就被大幅拉低。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颠覆他的认知,打碎他的所有幸福感。
明夕现在就等着他们自己决裂就行了。
简殊然和路逢舟坐在回程的车上,原来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次两个人安静像是按住的静音键,车厢里安静的像是坟墓。
直到回到公寓里,简殊然一句话都没说过,路逢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敢多说。
进了屋,简殊然直接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他必须冷静一下,他现在整个脑子都云山雾绕的。
“你别喝冷的。”路逢舟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伸手拿过了那瓶水。因为精神刺激和药物刺激,简殊然的胃愈的脆弱,他平常看的很紧,现在天气很冷,怎么能喝这么凉的水。
路逢舟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给简殊然,简殊然拿起一仰头全喝了下去。结果呛到了,他开始不停的咳嗽,咳嗽的脸都憋红了。
路逢舟想上去给他顺顺气,被推开了。这是今天简殊然第三次推开他了,他的心脏闷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