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舟向后靠在沙上,姿态闲散而优雅,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感和衿贵之气。当年长丰还是个小公司,他父亲用百分之六的股份做聘礼,娶了他母亲。现在这些股份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上辈子路逢舟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母亲就把这些都交到了他手上。
“你算计的倒是清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算是认同路逢舟的说法,这孩子虽然狂妄倒是也有周全的地方。
“您觉得卓玉心性如何?”路逢舟突然问道。
“目前看来是个安分的。”若不安分,老爷子也不可能将人留下,早把人送走了,这些年观察着那孩子挺老实。
“您看,您阅人无数都觉得卓玉老实,那就没问题了。”路逢舟一摊手,示意他爷爷是个高人。
其实卓玉的老实在于心性淡泊,不争不抢,没有太多的欲望。跟在路逢舟身边的那些年,卓玉确实没什么想要的,尽忠职守的护着路逢舟,然后把他自己也活成了别人眼里的传奇。当时道上的人都会喊卓玉一声“大哥”,以示尊敬。
卓玉的能力和心志,到哪里都能做出一番成绩,但是却把半辈子都浪费在了他这个荒唐的哥哥身上,想来也是孽缘。
“少给我带高帽子。”老爷子不客气的将自己孙子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说到这里,路逢舟倒是觉得他爷爷给他提了个醒,如果卓玉对企业管理感兴呢,这也不赖啊,将来能进入长丰帮他一把。自己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谈恋爱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恋爱脑。
上辈子过的挺累,撑起一个集团不是容易的事。每天一睁眼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他父亲在他接手之后就退居二线,没有大事不出面。
因为太忙了,也因为太不懂事,他忽略了简殊然的感受,看不到他的付出,只是一味的索取。无比任性的挥霍着自己拥有的一切,直到……
后来他身体不行了,卓玉被迫接手长丰,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赶鸭子上架也挺难受的。
反正最后也要卓玉认祖归宗,只要名正言顺,卓玉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长丰。
当然这些是后话,现在还是先不要刺激他爷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我跟你说话,你给我神游是不是?”老爷子开始踅摸顺手的东西想敲打一下自己的孙子。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您把那玩意儿放下,挺沉的。”路逢舟赶紧伸手示意自己在好好听训话,他爷爷拿的是巴林冻石的镇纸,死沉死沉的,而且是他爷爷最喜欢的一方镇纸,如果摔坏了,肯定要秋后算账。
老爷子将镇纸扔在桌子上,声音挺大,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在追一个男孩子?”
“是。”早晚要过明路,路逢舟没打算隐瞒,况且他爷爷想打听的事,没有瞒得住的。
“整的挺热闹,那孩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普通人家,您就别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没有探讨的必要。
“你要是玩玩,我自然不管。”男人嘛,风流些不是问题。现在社会风气也放开了,对方是男是女他也不关心。
“不是玩,我很认真,这辈子就是他了。”路逢舟正视他爷爷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胡闹,要是个女人,只要身家清白,我也懒得过问。你找个男人回来,不要孩子了?”老爷子倒也没有多恐同,但是自己家的孩子摊上这个就不一样了。
“现在可以找代孕。再说了就算我不要孩子,不是还有我大哥和卓玉吗,路家也不至于绝后。”孩子哪里有简殊然重要,确切的说对于路逢舟而言,现在什么都没有简殊然重要。
“你、你、你……哪家的狐狸精我到是要见见。”老爷子气的站了起来,他孙子向来眼高于顶,这是碰到了天仙下凡吗,十七岁的小屁孩儿跟他说一辈子,灌得什么迷魂汤?连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是真的打算好了?
“他不是狐狸精,您不能这么说他。”路逢舟一步不让,灰蓝色眼睛里满是不赞同。那是他两辈子的宝贝,爷爷说话太难听了。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老爷子没能忍住,到底是把刚刚放下的镇纸扔了出去。
路逢舟这次没躲,任由那个秤砣一样的物件砸在了肩膀上,然后摔在地上出巨大的声响。
老爷子更气了,拍着桌子大吼:“你怎么不躲?”
先不说那东西的分量,老爷子当年在部队,扔手榴、弹,丢手、雷,那也是一把好手。手劲大的很,这一下的力道,这么近的距离,这肩膀现在是肯定动不了了。
“爷爷您以后别这么说他,他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您也别打现在就见他的注意,别把人吓跑了。”路逢舟脸色都没变一下,但是肩膀是真疼。
“我还说不得了,啊,这么金贵吗?他是玻璃做的,还是面粉捏的,怕我吓着他,我是阎王老子吗?”老爷子气的满面通红,很久没这么咆哮过了,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很亢奋。
“阎王都比您现在的看着和蔼些。”路逢舟不怕死的说道。
“老子要是有枪,毙了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感觉自己的血压应该已经爆表了,嘶吼出声,“我不同意。”
“那您就是想让我死。”路逢舟脖子一梗,“您毙了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