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简殊然的眼神让他看不懂,那里面的热情、温暖、和煦、赤城、天真,好像都消失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竟然是一潭死水的样子。
“没有。”简殊然看着眼前明显开始暴躁的人,没有惧怕,也没有惶恐,有些事一旦下定了决心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以前他也没想过竟然会是自己来结束这段关系。
“那是因为徐晋安的事?”以前都没事,不管他怎么样,简殊然都一副不离不弃的样子,路逢舟习惯了,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天塌了,简殊然都不会离开,那么这次是被吓狠了,“我承认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已经加派人手在你身边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无关任何事,我就是想离开你,十四年了,我腻了,想必你也烦了,到此为止不好吗?”
这是他最后的盼望了,简殊然没有尊严,没有脸面,没有骨气的在路逢舟身边这么多年,他现在离开,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放屁,腻烦我?离开?你想都不要想。”
路逢舟就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整个人都狂躁起来。心上仿佛是被人很踹了几脚,憋闷的不舒服。几步走上前去狠狠的按住简殊然的肩膀,但是他的胳膊折了,肋骨也折了,还有严重的胃出血,这才刚刚好一些。尤其医生反复叮嘱,不能让他受刺激。路逢舟一时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双眼冒火的盯着他。
“为什么?”简殊然疑惑,他以为离开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没有为什么?”路逢舟咬牙切齿的回道,眼底染上一抹血红。
“我年纪大了,你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孩子,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件。我什么都不要,放我离开就行。”
以前路逢舟的情人,除非犯了错被送走,剩下的不管是被迫离开的,还是主动离开的,都会得到一安置费。简殊然不要,他只想着远离这个人。
路逢舟不爱他,是他死皮赖脸的痴恋着这个人。但是时间和现实,教会他做人。徐晋安的事情,不过是个契机,没有他,他们也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我不管,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最好安分一些。”
路逢舟吼完就摔门出去了。
紧接着客厅传出巨大的声响,路逢舟将客厅里的东西悉数砸毁。
听着客厅里的响声,简殊然感觉一阵阵的头疼。跟在路逢舟身边的情人,都是有保质期的,基本上过几个月就要换上一茬,除了他,在路逢舟身边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半年。当时那个人不知为何,跑到他面前一通胡言乱语,被卓玉弄了回去,据说当天就被送走了,路逢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而主动要求离开的也不是没有,不过极少就是了,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只有两个。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想欲擒故纵,结果搞砸了,路逢舟从来不吃回头草。
跟别人都能好聚好散,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忽略掉客厅里持续的打砸声,简殊然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
听筒那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柔和熟悉,还有些小心翼翼:“是简殊然吗?”
简殊然有些迷糊,一时间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我是……”
“殊然,我是二婶。”
“二婶?”
简殊然很诧异,原来是他二婶,很多年不联系了,曾经很熟悉的声音竟然听不出来。
听出简殊然嗓子哑的厉害,二婶担忧的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夏季感冒。”简殊然刻意的吸了吸鼻子。
“你要注意身体啊……”说完了二婶沉默了半饷,声音颤颤巍巍的,“殊然,你在哪啊?你前阵子怎么不接电话啊?你怎么不回家啊?”
“二婶,您有话直说。”简殊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殊然,你爸妈没了,半个月前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你就是不接,都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那是你爸妈呀。七年前你负气离家,你妈去追你,出了车祸,没了左边的小腿,你都不回来看一眼。上个月他们出门串亲戚,遇上了泥石流,现如今两位都没了,你怎么忍心啊。殊然,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二婶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简殊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寒气从脚底泛起,迅传遍全身,冻住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爸妈不在了?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他在哪?是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吗!
“你好歹回来给你父母上个坟吧……”二婶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边传来巨大的开门声,一个暴躁愤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在给谁打电话?是不是简殊然那个畜生?”
简殊然听出那是自己的二叔,从小就很疼他的二叔。
“简殊然,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大哥大嫂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你不用回来,你也别回来,我简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我大哥大嫂的坟,你也别来祭扫,平白的乌糟了他们的安宁……”
后面在说什么,简殊然已经听不真切了,耳边仿佛有直升机的螺旋浆在疯狂的转,好吵,风好大。太阳穴像是被电钻打着那么疼,眼前一阵一阵的泛黑。
他父母一直是温和的人,家也是很温暖的。父母为人相当开明,给他的环境比较宽松。他在高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情他犹豫之后告诉了父母。父母一辈子老实巴交的,震惊之余,纠结了半个月,最后也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