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东家莫名暴毙,儿女还小,也不知洪魁是用了甚么法子得了车马行,之后他连着开了两家车马行,手下一百多兄弟跟着吃饭,自建了一个帮派,这小子有了银子之后,后院纳了不少女人,可这么多年下来,却是一儿半女都有得过,所以牟彪敢说他必定是练功伤了男人的根基,生不出来儿子了!
牟彪这么一说果然戳中了那洪魁的痛处,洪魁脸色一变,一声虎吼又扑了上来,牟彪立在那处动都未动,只是负手冷冷的看着他,洪魁久历江湖,经验也算是丰富了,立时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刚要收身子止势回转,却已是来不及了,一只面上涂了黑色染料的大网,无声无息的罩了下来,等到他觉时,网已经临身了,洪魁下意识就地一滚想出滚出大网所罩的范围,却是没想到,两把明晃晃的钢刀冲着他的落身之地就刺了过来,那尖锐的刀锋直刺要害,他无奈之下只得伸手一按地面,弹身而起,却还是没有逃出大网,当时便四肢手脚都被缠住了,
“拉哟……”
四面埋伏的锦衣卫此时跳了出来,四个方向,八条壮汉一声喊,齐齐收紧了手里的绳子,牛筋绳勒入身体之中,洪魁运起内力与之相抗,出了咕吱吱的声音,那洪魁身形高大,牛筋绳并不算得粗大,洪魁一运内力,那绳子便向外扩开,看那架势仿佛立时就要绷断一般,洪魁见状大喜再接再厉,又再运起内力,只绳子几番收缩都不见断裂,那八条壮汉气定神闲,反倒是他自己有些内力不继了!
牟彪负手立在那处看的连连冷笑,
“这网乃是锦衣卫特制,你若是能将它挣断了,我今儿便做主放你一马!”
洪魁一听“锦衣卫”三个字便是一愣,却听得对面的男人冷冷道,
“你偷了本大人的东西,倒挺理直气壮的来讨别人债,回去北镇抚司衙门,我们好好算算吧!”
洪魁闻听“锦衣卫”,脸上肌肉不停的抖动,突然大吼一声,用足了内劲还想再拼一把,挣破身上的大网,牟彪见状一声冷笑,
“还想跑!”
身子一闪人就到了洪魁面前,
“砰……”
一声,牟彪的拳头打在了洪魁的小腹之上,
“啊……”
洪魁一声惨叫,倒退几步,身子弓了起来,牟彪冷冷道,
“我这一拳伤了你的气海,你若立时坐下调气运功还能少受些痛楚,若是不然……便等着气海受损,功力大退吧!”
洪魁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怨毒的抬头狠狠瞪着牟彪,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砰……”
有人过来一拳头打在他后脑上,把他脑袋往地上重重一按,
“绑起来带走!”
洪魁被带去了北镇抚司,这小子也算得是硬骨头,几番受刑才算是开了口!
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有朋友在通州码头,见得顾家的库里进了粮食,便动了心思,他知晓今年大灾京城的粮食必定会价钱猛涨,他想吃下这批粮,他原本是打算着半路自己带着人蒙上面,抢了就跑的,可后头一打听知晓这外头挂着顾家招牌的商行,后头是锦衣卫指挥使牟彪的买卖。
洪魁便心生怯意了,不过再三思量之后终是舍不得这一块大大的肥肉,又打听到牟彪要跟着皇帝南下,自己派出去盯着的人又来报说是粮食在半夜被运进了牟府地库之中。
洪魁便动了心思,
“即是牟彪不在京城,那粮被送入了牟府的地库,想来是给牟家自己吃的,那么多的粮,他们一时半时根本用不完,倒不如想个法子偷出来……”
只这粮食数量太多,偷出来好偷,不被人现却是不易,他想来想去的法子就是找人打洞悄悄进入牟府的地库之中,将粮食给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待到牟府觉不对劲儿时,这粮食早就变成银子落进他的腰包了!
至于这打洞偷东西,满京城手艺最好的就是拐子张了,拐子张虽说不干了,下头还有几个徒弟在江湖上呢!
洪魁托了人找到了九千儿头上,九千儿是拐子张的关门弟子,拐子张的那些手艺他是青出于蓝,可这贪心的毛病,也跟着学了拐子张,他是甚么银子都敢赚,一听说是进牟府偷东西,那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初时九千儿还有些犹豫,不过洪魁许了他,粮食卖了可分三成,九千儿便动心了,一口答应下来!
后头的事儿便不必说了,九千儿手艺真是好,花了十日的时间,从牟府附近的民居之中打通了一条地道,进入了牟府的地库,之后又花了五日的时间一点点把粮搬走,再花了三日的时间换上了装满砂石的粮袋,又因着地面在这番折腾之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九千儿特意把地面仔细打扫过了,去除了一切痕迹,再重又将那洞口给封上,还在外头重刷上了白,自己再从里头挑开了库锁,从大门出去悄悄溜出了牟府。
说起来这九千儿的手艺当真是没得说,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差点儿就把人给骗过去了,只他做的实在太好,反倒让牟彪夫妻瞧出了破绽。
又九千儿自己起了贪心,做这活计的时候只说是自己这一门干活时,不许外人在一旁,却是趁机把粮转到了拐子张手里藏了起来,那洪魁倒是听说过这些偷坟掘墓的人有些怪规矩,因着对方一门向来讲信用,他也没有起疑便任由九千儿自己动手,待到了约定的时候二人见面,九千儿却坐地起价,又要加银子!
洪魁那功夫练的外刚内柔,性子也是阴晴不定,二人言语间说出了火气,他一时心头火起,起身来到九千儿身后,趁他不留意,一掌拍在他的头顶上,当场就将人的头骨给拍裂了,脑子也受了损,他看着九千儿翻着白眼,口里吐着血,身子抽搐不定,还觉着不解气,便寻了根绳子将人往房梁上一吊,看着九千儿吐着舌头在房梁上晃来晃去,两条腿儿还在不停的乱抽,洪魁犹自还过去将四面的窗户打开,
“你们不是最喜欢打洞挖穴,去盗人尸骨么,今儿老子就将你吊在这里,等你烂了臭了,引得个个都来瞧你的尸体!”
结果他是没想到,那民居附近的居民早出晚归的谋生计,隔壁屋子里传出来臭气,竟是无人去打探,再之后天气冷起来,那九千儿的尸体被北风一吹,居然吹起了人干儿!
其实洪魁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他一时冲动杀了九千儿,粮食被藏在何处,他全然不知,心中已是懊恼的吐血,可事已至此,一番谋划成空,也没有法子了,好在这事儿进行的隐蔽,想来牟彪即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至多就查到九千儿头上,却是查不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他也是有些有恃无恐!
果然,之后洪魁派了人一直盯着牟府和拐子张的一举一动,见得四莲上了门,之后不久牟彪亲自上门去寻了拐子张,再之后九千儿的尸体被锦衣卫现了,拐子张去了北镇抚司衙门把徒弟的尸体领了回来,洪魁虽然有些诧异锦衣卫居然没有留难拐子张,不过一想到这事儿是他同九千儿做的生意,拐子张未必知晓,所以也释怀了!
到之后传出来消息,有人要卖粮,洪魁立时便想起自己那未到嘴的肥肉了,便猜着有八成是那批粮了,过来一看,是拐子张在卖粮,如何还能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这必是九千儿把粮交给了拐子张藏起来,如今九千儿死了,拐子张以为风头过去了,便打算卖粮赚那一大银子了!
想得美!
老子费心一场,甚么也没有捞着,会让你这老瘸子占了便宜?
洪魁从见着拐子张的那一时起,就起了杀意,预备看过货之后就杀人灭口的,当然还有一旁的掮客与车夫,只他是螳螂,背后还有黄雀,如今他落进了锦衣卫的手里,还有甚么可说的,认栽就是!
洪魁的供词看着很是合情合理,十分的完美!
牟彪便将供词拿回了家中给四莲观看。
四莲那头即是粮食追回来了,她就已经支起粥棚在施粥了,虽说粥棚有管事们在照应,她却是每日带着孩子过去,亲手给灾民施粥,四莲是京城人,长这么大也是见过灾民入城的,福儿和玉如却是头一回见,玉如是女孩子见着那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领着同样衣着破烂的孩子,目光呆滞的排队等粥吃的样儿,只觉见着了人间地狱一般,吓得小脸都白了,抱着四莲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