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便一面洗澡一面将案子的始末,从头到尾讲给了五姨娘听,五姨娘听罢竟是眼圈儿一红,扯了帕子擦脸上的泪,牟彪一面诧异的瞧向亲娘,
“姨娘你这是做甚么?”
五姨娘叹气道,
“那姚氏也是可怜,这都是儿孙满堂了,还要忍受丈夫临老入花丛,便是当真过了明路,抬进门倒也罢了,以后生儿生女也是赖家人,总还要叫她一声娘的,可这……这算怎么回事儿……”
说罢擦了擦眼泪道,
“她将那女子杀了,自己入了大牢,秋后往刑场上一押,喀嚓一下子脑袋掉了,那男人若是良心好,每年清明多烧些纸钱,也就罢了,若是良心不好的……只怕黄土一捧,风吹雨淋,隔不了多久,已是荒草萋萋了!”
牟彪听的连翻白眼,
“姨娘,哪儿有你说的那般惨,赖家可有三个儿子的,便是赖东升不肯祭祀妻子,难道儿子们也不管?”
姨娘这阵子怕是外头卖的话本子看多了!
五姨娘白了儿子一眼,
“你懂甚么?”
她就是为那姚氏不值,何必呢?
已是老夫老妻,有儿有孙的人了,守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便是了,何必去因着男人杀人,伱倒是因他掉了脑袋,说不得这男人转头就再娶一个,到时候只见人笑,那见旧人哭,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牟彪嗤笑一声,暗道,
“女人就是这般无事找事,多愁善感!”
想到这处突然心头一动,
“前头四莲听说了真凶果然是那姚氏,也是这般神色黯然,看来多半也是同姨娘想得一样……”
他把脑袋埋里水里,一面吐着泡泡一面暗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必同情凶手,当真是自寻烦恼!”
他转念又一想,
“呃……她一个小丫头,善良心软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厢在心里暗暗盘算,待开了春儿请她出城去玩一玩,把这事儿忘记便好了,
“啪……”
正乱想着,后颈脖被五姨娘拍了一下,
“好少爷,快出来吧,夫人已经派人来叫……”
“咕噜噜……”
浴桶里冒出一大串泡泡,牟彪把脑袋从水里抬起来,
“牟龙、牟虎进来伺候……”
两兄弟在外头听了,忙屁颠颠的跑进来,伺候着牟彪擦干净身上,换了衣裳,母子二人这才去了前厅。
牟彪在外头忙了一宿,也就早上吃了一碗面,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上了桌那是运筷如飞,埋头大吃,一面吃一面听众人谈笑风声,左右不过家长里短,风花雪月,男子汉大丈夫如何会纠结这些小事,倒是未来二姐夫与家中女眷有说有笑,言笑不忌。
一顿吃饭,刘氏夫人便打小夫妻去院子里转转消食,
“待三月到了,你们便不能见面,此时多说说话吧!”
刘氏含笑揶揄女儿和未来女婿,众人一阵哄笑,将二人笑的两颊绯红,一前一后去了花院。
牟彪此时早已呵欠连天,同众人行了礼之后,回去睡了。
他这一觉睡得沉,直到天色黑沉,掌灯之后才醒了过来,牟虎进来道,
“少爷,前头用饭时夫人叫了人来请,五姨娘见少爷还在睡,就替您回了,说是等您醒了,在自己院子里用。”
牟彪点头,起身洗了一把脸,又在院子里活动了活动拳脚,这时节只觉饿劲儿上涌,肚子里咕噜作响,
“我们小灶上有甚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