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便好……我们家如今就剩这只鸡了……”
说到这处又喘了两声,幽幽道,
“娘啊!我若是去了,您老人家可怎么过活呀!”
那老妇人听了沉默半晌,缓缓将手里的蜡烛放在桌上,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无声流下两行泪水来,口中却是平静道,
“我的儿,你若是心疼为娘,便应当好好地养病,莫再糟蹋身子了!”
说着过去那床上为儿子扯了扯被子,之后又缓缓回到桌前吹熄了蜡烛,摸索着到了窗前搭起来的一张简陋小床上,以前儿媳妇还在时,都是她半夜伺候儿子的,如今儿媳妇没了,胡母便搭了一张小床,睡在儿子这屋子里,半夜里儿子时常咳得喘不过气来,她时时陪着,也好照应!
待得胡母躺下之后,那边床上的胡秀才叹了一口气道,
“娘,你说……我是不是应去衙门里,同官老爷讲清那日里的事?”
胡母听了却是反应极大,怒道,
“他做下那等伤风败俗之事,便是沉了塘也不为过,由着官老爷把他砍了头才是最好,你凭甚为他脱罪?”
胡秀才沉默良久,
“但……这事儿不是他做的呀?”
胡母应道,
“你说不是他做的,那又是谁做的,你可能说个一二出来?”
胡秀才又是良久的沉默,最后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娘……我们睡吧!”
“嗯……睡吧!”
不多时,胡母那头便传来了鼾声,她年纪大了,又日夜劳累,头一沾着枕头便很快入睡了,那头的胡秀才却是久久不能成眠,正睁着眼盯着头顶的黑暗处时,突然一道亮光晃花了眼角,他转过脸去时,便见得有一人手中拿着火折子,正立在了自己的床前,
“……”
胡秀才一惊,张大了嘴,猛吸了一大口气,刚要叫嚷,那人却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伏下身对他道,
“你若是敢叫嚷,你那老娘的命便不保了,你可想清楚了……”
胡秀才瞪着眼,连连摇头,那人点了点头,
“你别动,我把你扛出去,我们到外面说话!”
胡秀才又点了点头,
“唔唔唔……”
那人伏身将他抱起,扛在肩头上向外走去,胡秀才长年有病,身子干瘦的紧,那人扛着他十分轻松,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屋子,半点儿没有惊动沉睡的胡母。
那人扛着胡秀出了堂屋,又转出了小院,到了胡家门外,脚下不停的去了胡同口的那棵古树下,古树下有人堆砌了石块,围着一口老井,老井已经没水了,但井边的石头因时常有人坐卧倒是打理的十分干净。
那人将胡秀才放在了树下,胡秀才坐定之后,又是一阵咳嗽,待得喘过气之后,再抬头看,眼前的人已是由一变三,变做了三人。
胡秀才一惊,半晌问道,
“三位好汉不知寻胡某有何事,胡某家中贫寒,家中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只母鸡了,你们若是想要便拿去吧!”
那三人很是沉默一阵,最后当中一人开口言道,
“胡秀才,我们想问你点儿事……”
胡秀才听这声音有些稚嫩,分明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十分的惊诧,想了想应道,
“我观三位好汉高来高去,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人,胡某一介病痨鬼,连走路都费劲儿,也无反抗之力,好汉有话请问……”
“你可知你娘子被人杀害?”
胡秀才越惊诧的看向三人,只这大树下头,又是深夜,今儿月光昏暗,他坐在石头上,只隐约看见三道人影,五官相貌是半点瞧不清楚,想了想应道,
“胡某知晓的……”
“那……你可知你家娘子是何人所杀?”
胡秀才犹豫半晌,叹了一口气,
“官府说是那赖东升杀的,我却知晓不是他杀的……”
“哦……为何?”
胡秀才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应道,
“因为我娘子死时,我就在身边……”
那三人闻听,互视一眼,当中那人立时问道,
“可是你杀的?”
胡秀才立即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
当中那人紧紧追问道,
“不是你,你为何说在她死时,你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