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莲接过,眼圈儿一红,看了看一旁的四莲,四莲叹了一口气劝她道,
“二姐,你的性子太软,若是不知晓硬气起来,以后还要受他欺负……”
想了想道,
“你回去告诉他,那牟公子与我是相识的,他若是再打你,我便请了牟公子出面将他送去衙门里……”
再扯牟公子的虎皮用一回吧!
二莲点了点头,这才与关柱一起出了门,关柱走时行动有些迟缓,一瘸一拐的看着好似腰腿上也受了伤,三莲问道,
“他这是……腿也被伱打了……”
四莲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恨恨道,
“活该!灌了一肚子马尿就想把人往死里打……”
于是将在海棠胡同里自己用滚水烫了关柱的事儿讲了出来,姐妹们听了都觉十分解气,只有三莲担忧道,
“看他那样儿,似是受伤不轻……回去之后,就怕二姐还要受他殴打……”
四莲一翻白眼儿道,
“三姐你这话,说的好似关柱不被我打伤,二姐就不会挨打一般……”
关柱就是个窝囊废,只要不吃酒,便是给他个滚水没顶,他也不敢吭一声!
三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初三就这般过去,剩下的两日贾家倒是风平浪静,一家子和和气气,破五之后初六便要重开市了,市集之上讲究些的铺子都是要放鞭炮的,如贾家这样的小摊子,向氏自然舍不得那点子鞭炮钱,只在初六这日,早早便叫了女儿们起床,仍是由三莲和四莲担了担子出去,今日里贾金城也要去衙门点卯,五莲与六莲也起身,早早烧火做饭,伺候着父母和兄弟起床吃饭。
忙碌辛苦的生活,从年后初六又开始了,三莲每日里与妹妹一起卖面,随着婚期一日日的接近,三莲的心绪也是越的复杂起来。
一时她听说那位王家小郎君,自小身子不好,时常瞧大夫吃药,这个冬日里不小心得了风寒,缠绵病榻一直未见好,三莲便起愁来,
“也不知婚事会不会延迟,又或是干脆就……”
三莲不敢往下深想,心里很是愁,又隐隐的担忧,
“若是还没过门就死了未婚夫婿,背个克夫的名头,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一时又因为王家年节里送了丰厚的年礼过来,虽说她一眼都没见着,让娘全藏了起来,不过听一一盘点过的贾尤传说,那些东西值不少银子,
“看来王家人不会似大姐婆家那般吝啬钱财……自己嫁过去的话,日子应是会好过些……”
三莲的心里又暗暗有一丝欢喜,向往起以后的日子了,
“不管如何……想来必是比在家里强的……”
三莲的日子便是这般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的度过,四莲却是没她那般的心思,年节里生意还算得不错,那位牟公子也开始读书了,仍是时不时便要来摊上吃面,有时与她闲聊两句,有时吃了面便走,二人便如那寻常朋友一般,时常见面,有话就说,无话便各做各事,谁也未往旁的地方想。
如此眼看着到了正月十五,十五这一日照常是要看花灯的,这一日里京城是不会宵禁的,夜里灯火辉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比白日里还热闹。
向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铜板儿的好机会,还特意多做了不少元宵,自己领着两个小女儿守摊,却是让三莲与四莲担着担子在外头走动叫卖,元宵有芝麻、花生、桂花、红糖等好几种馅儿,大的四个一碗,小的八个一碗,一碗要四个铜板儿,这样的天气里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甜到心里的元宵再去瞧花灯,当真不失为一大享受。
又向氏虽说性子泼辣蛮横,可做起小食来还真有一手,例如芝麻馅与花生馅儿的元宵,是用猪油炒过的,再加入红糖,又专买了牛乳子,放进去一点点,混合之后做出来的元宵,又香又甜,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虽说卖的比旁人多一文,但购买者仍是络绎不绝,很受欢迎。
今年上元节,向氏一心想大捞一票,早两日就做了许多,十五这日就早早催了两个女儿,担着担子出去叫卖。
贾四莲这厢卖力挣铜板儿,牟彪这头,牟府里众人吃罢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便有下人进来禀报,
“夫人,柯家五小姐派人来了……”
众人闻言都冲着牟秀娟露出暧昧的笑容来,牟秀娟一张俏脸儿涨得通红,拿帕子遮了脸不敢抬头,刘氏笑眯眯看着女儿,吩咐道,
“叫人进来说话……”
不多时下人领了柯家的人进来,却是一个打扮齐整,收拾的十分利索干练的老妈子,进来目光只略略扫了一眼堂上,便垂下头不敢再看,上前行礼道,
“给牟大人、牟夫人请安……”
这种后宅的事儿牟斌是向来不说话的,他只管端坐点头,刘氏开口问道,
“柯五小姐叫你过来,有何事?”
那老妈子应道,
“我们家五小姐想请了贵府二小姐去看花灯……”
众人听了掩嘴儿轻笑,刘氏看了一眼,面红如朝霞的女儿,微微一笑道,
“二姐儿,今儿乃是上元佳节,正当出去走走看看,即是柯五小姐相邀,你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