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金城点了点头,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在向氏翘以待之中,摸出了十来个铜板儿,分了五个出来给她,
“今儿出一趟差,得了几个赏钱,这几个给你……”
向氏忙伸手接过,目光却盯在了剩下的铜板上,贾金城脸一板哼道,
“这几个铜板儿够家里两日家用了,你要省着些!”
向氏见他将手里的铜板又收入了怀中,这才一脸不甘的应道,
“当家的,这点儿铜板可不够!”
贾金城仍是板着脸道,
“那不是还拿了一块肉回来么,这几日够吃的了!”
穷人家吃肉是极难得的,这也是贾仵作,虽说衙门里领不了多少俸禄,不过好在但有凶案生,前去验尸勘察,事主总会私下里给谢银,今儿这一家男主人常年在外经商,倒是有些家底,之前那盗贼进屋,杀人之后心中慌乱却是没敢细翻就逃走了,男主人失了妻儿倒是保住了财物。
又有一点贾仵作没有同女儿提起,那家的女主人撞破行窃之后,是被人先奸后杀的,死状十分凄惨不说,还衣衫不整,肌肤坦露,他要去验尸自然要去了衣裳验看,男主人为了妻子名声,这谢银给的不少,足足有一两银子,只贾金城知晓妻子的德行,不敢漏了底子,在路上就把银子换成了铜板儿,藏了一些在密处,只带了少少的十来个回家。
向氏那是面上装着不甘,心下却是暗暗高兴,适才她好说歹说从儿子手里哄出来的一两银子,正在自己怀里好好的揣着呢!
这事儿她早叮嘱了儿子,不能告诉他爹,只他们娘母二人知晓便是,不过……
向氏回头看了一眼大门,见自家四女儿正领着五女儿和六女儿进来,脸上肥肉抖了抖,
“还要想法堵了四丫头的嘴才是!”
当天贾仵作家里是吃的肉,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向氏细细的切成了丁,混着白菜炖了一锅,那肉丁儿只约摸指甲盖大小,混进菜里实在难找,但总归是粘了些油星,一家人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儿,特别是老七贾尤传脑袋几乎要钻进碗里了,贾金城见状咳嗽一声,
“老七,你在做甚么?”
贾尤传头也不抬的应道,
“爹,我在找肉呢!”
贾金城闻言没有应声,只是低头扒饭,贾六莲见兄弟挑肉没有被骂,忙也跟着凑了过去,使筷子在菜里翻找,
“啪……”
贾金城没有动,却是向氏的筷子头带着风声打在了贾老六的手背上,贾老六的手背立时便红了,
“娘,你……干嘛打我?”
贾老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是疼得不轻,向氏瞪她道,
“姑娘家家怎么这么馋,你还有没有规矩?”
贾老六哭了起来,指着仍在大力翻找的贾老七道,
“弟弟也翻了,你怎么只打我不打他?”
向氏应道,
“他是你弟弟,你同弟弟计较甚么?”
贾老六闻言还要哭闹,贾金城却是冷下脸喝道,
“要吃便吃,不吃便下去!”
贾六莲闻言半句话都不敢言了,忍着眼泪低头扒饭。
一顿饭之后,三莲便领着妹妹们去了灶间刷碗,因是为了省灯油,自然是不会点灯的,只是让年纪最小的六莲升了火热水,三莲、四莲和五莲借着火光,洗刷着碗筷,打扫着灶间,六莲仍是忿忿不平的看着正房里的灯光,小声嘟囔道,
“爹和娘就是偏心,他们甚么事都顾着老七!”
四莲和五莲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有三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爹娘连着生了我们六姐妹,就只得了弟弟这么一个,他是我们贾家的烟火,偏心他也是常理……”
贾六莲还没有说话,四莲的性子最是耿直,闻言应声道,
“老七那样子被娘都惯坏了……”
说着将今儿在外头的事讲了出来,末了又道,
“这般宠着惯着,我就怕这贾家的烟火没传到他手上便……”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三莲给打断了,
“四妹,别胡说……”
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道,
“总归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便是六莲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年了,再熬上些日子,就是嫁出去的人了,他以后是好是歹都是由爹娘担着了!”
五莲冷笑一声应道,
“三姐姐,你当嫁了人便能好过了,大姐姐和二姐姐如何我们可是都看着呢!”
贾大莲嫁给了京城的一户小吏人家,丈夫是个浪荡子,成日只知吃酒耍乐,夜不归宿,贾大莲嫁了个郊县的庄户人家,丈夫倒是勤快肯干,只吃了酒便如变了一个人般,动手打起二莲来,那是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