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闻声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戒指。”
祝染懵懵然地啊了声,脑子被弄得一片白,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最不爱佩戴这些东西了吗?
最多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给西服配个胸针。
周乾漆黑的眼暗了暗,莫名有点冷,用力碾了碾无名指上的戒指,盯着她,淡声:“婚戒。”
“啊?”祝染一开口,就变了调,旋即立马捂住嘴,眼睛溜圆地看着她,眼泪花花的,无辜极了。
她的婚戒,婚礼过后就没再戴了,一个是钻石太大,有点重,另一个是,他们之前不是在闹离婚么。
搞半天,他暗戳戳地在生这个气。
周乾再次用力摁了戒指,漫不经心地问:“染染的呢?”
“我,我的,”祝染往后退,但后面是沙靠背,还抵着个柔软的抱枕,不太舒服,又逃无可逃。
她也不耐烦了,“不知道放哪儿了,你干嘛?”
本来之前就在闹离婚,难道她还天天戴上?
现在他们还没真的和好呢。
周乾深吸口气,热烘烘地亲她耳后,缓了缓声气,低声问:“待会儿戴上,行不行?”
“不行!”祝染不高兴了,不可能如他的意,“什么时候和好什么时候再戴。”
她就觉得,他根本没理由跟她生气。
沉默了片刻。
周乾盯着她,咬了咬后槽牙,懒洋洋地用纸巾擦手,点点头:“行。”
这模样透着满满的行将爆,祝染莫名有点虚,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爬起来就想跑。
然而还没怎么动,就被周乾拎着手臂,摁到沙上,没给点缓冲,祝染眼泪一下子滚出来,偏偏他还恶劣地捂着她的嘴。
她望着全景玻璃外极其宽阔的视野,但无论是底下的城市缩影,还是远处青黛似的山,都好似隔了层薄雾,看不真切,甚至晃出了重影。
刚刚的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预示,狂风袭来时,便愈演愈烈。
男女的先天力量差距,每到这种时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冬日的白昼越来越短,刚到六点,太阳就迫不及待地落下山头,天色迅雷不及掩耳地暗了下去。
巷子里的流浪猫,按时按点地嚎叫起来,一声一声地像呼唤,偶尔一两声像尖声的哭泣,它们仿佛不知疲倦,喵呜到后面,猫嗓子都哑了,细细弱弱地听起来可怜。
祝染这会儿躺在地毯上,头昏脑涨,完全没间隙去想,自己二十几年都没这么不讲究地躺过。
男人幽深的眼睛紧锁不放地盯着她,任凭她一遍遍地撒娇卖乖,他也不心软。
周乾握着她的脚,低头看了眼自己亲手涂上去的指甲,裸粉的,透亮光,像昂贵的珠宝,十分漂亮。
他低头亲了亲她脚尖,俯身下来,贴近她耳边,哑着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了句:“染染,你家密码是多少?”
“嗯?”祝染迷迷糊糊的,用仅剩的脑浆想了想,含糊不清地说出一串数字。
周乾笑了下,这才温柔下来。
也不是毫无所获,如果她真的十足戒备,如何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就像刚刚,无论怎样十八般武艺地逼迫,小狐狸都把牙关咬得死死的,死活不松口答应戴上戒指。
早上醒来,祝染拿过手机看了眼,大概是昨晚太累,睡得早,这会儿居然才早上七点半。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窗帘关得密实,透不进光,她撇了下嘴角,吃完就溜。
拉开窗帘,金黄的晨光扑面而来,刚爬起来的太阳又一圈柔和的光圈,不那么刺眼,不过经过昨天下午的婚戒事件,她对一切的“圆圈”都非常敏感。
到最后,他竟然将戒指塞进了狐狸洞,狠声叫她有本事就“藏好”,那种感觉,祝染光一想起,就控制不住地面红耳赤,浑身软。
等她回过神,已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衣帽间,拉开储放饰的一个抽屉。
拿出来看了眼,又放回去。
走出卧室,祝染就闻到了隐隐的煎牛排的香气,越过宽敞的客厅,瞧见开放式厨房里,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男人背影,冷清的房子里好似瞬间被注入了温暖的烟火气。
居然还没去公司?她不自知地翘起唇,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给一个狐狸抱,脸埋在男人宽阔的背上滚一圈,嗅到满鼻的清冽气息。
诶?他的衬衫居然是换的。
脑子里电火石花,刚刚去衣帽间的时候,好像瞥到好几件不属于她的黑白色,但她衣服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注意。
仔细一回想,根本就是他的!
周乾关了火,转过身,低下头,在她唇角亲了亲,声音低沉带着笑意:“狐狸宝宝,早上好。”
但狐狸这会儿更想跟他算账,乌黑的眼瞪着他:“你什么时候给我衣帽间放了你的衣服?”
他没她这儿的密码,回去拿了衣服,他怎么进来的。
周乾斜靠在料理台,手掌松散地搭在她腰间,闻声微微挑起眉梢,低下眼,睨着她:“忘了?昨晚染宝亲口告诉我的。”
祝染轻轻“啊”了声,仔细回想了一下,但每到那种时候,她几乎没什么思考能力,有时候甚至胡乱说些瞎话,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所以过后,理所当然地不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