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谁还睡得着啊!宁瑶夕心情复杂:“张桐到底是怎么想的?宁俊才本来就已经撑不了几天了吧,他去凑什么热闹……为了将死之人赔上自己,值得吗?想害我也没必要自己动手吧,我怎么记得他不是这么冒进的人……”
齐允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他自己来可能是因为我交代过,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能放进病房。他或许也试过找其他人动手,应该是没能进来。”
宁瑶夕:“……”
原来如此,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听上去就合理多了。
“这么千方百计也要来弄死宁俊才。”宁瑶夕心情复杂地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应该不是冲着宁俊才来的……是冲着我?可是这件事他能怎么推到我身上,我没杀人,法律和事实总能给我清白的,申城总不可能是他张桐说了算的,害人也要讲点基本法吧?”
这件事情的内幕说起来,就有点没意思了。齐允啧了一声,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
“把宁俊才看作一个谁沾谁麻烦的危险物品,整件事就好理解多了。”他说,“张桐之前找宁俊才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在你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再一次跳出来绑架你。事情被我们提前踢破,人也接了过来,他的计划就没成功,总要再找点其他事抵上。”
宁瑶夕不能理解:“他给我找的事情,就是宁俊才在我手上死了?他有没有想过我图什么,救了他再去悄悄杀他?”
“能完全抵消你照顾宁俊才刷出来的大众好感的,也就只有你为了私人恩怨杀了他了。”齐允冷静地说,“他本来就快死了,消息流出时肯定也不会太警觉,严密捂死信息。一旦消息公布出去,质疑宁俊才死因的宣必然立刻跟上,重点是他的死确实有蹊跷,到时候你百口莫辩,就算能查明真相,败掉的路人缘和造成的恶劣影响也已经没法逆转,有些人会觉得被造谣的你肯定也有问题。”
所谓各打五十大板,有些人的思想就这么神奇,决定自己判断的不是善恶,而是所谓的平等。
宁瑶夕深深的吸了口气,心情复杂。
“他们两个在病房里稍微吵了一架。”齐允说,“监控储存的视频已经送到警局了,这一段是我拷回来的,给你看看。”
他将视频了过来,宁瑶夕点开,看到了自己父亲生前的最后一段景象。
从住进病房到现在两个多月,宁俊才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当他被粗暴地推醒,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张桐时,脸上突然爆出狂喜的神情,情感强烈得吓了宁瑶夕一跳。
“张桐!”宁俊才哑声说,最大幅度地抬着自己被束缚住的手,“给我粉,给我粉,给我——”
“就你?也配?”张桐轻蔑地嗤笑一声,鄙夷地扫他一眼。
意识到张桐不是来给自己送药,缓解他渴毒的身体,宁俊才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阴霾。他冷笑一声,无地将竭力抬起的手又放下,重闭上了眼睛。
“来了也没什么用,那就滚吧。”他说,“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可起不了身送你。”
张桐的目光掠过宁俊才被捆缚住的手脚,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宁瑶夕拿你在外面赚足了好名声,都说她以德报怨有情有义,现在看来,对你好像也没见有多好。”他抑扬顿挫地说,每句话都透着别有用心的挑拨,“拿我去做好名声,换成是我可忍不了,就算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把她拖着一起。”
宁俊才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一声。
“有话就直说。”他漫不经心地道,“不说就滚,你以为我现在有时间听你在这儿废话?”
“我要是你,一定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张桐轻声说,“我会留下一封遗书,在里面控诉宣泄对宁瑶夕的不满,用自己的性命诅咒她不得好死,最好能暗示被她影响了心理状态,到时候死无对证,自然有大把的人替你记得这件事,想着帮你伸冤。”
宁俊才眼珠转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真毒。”他说,“教一个父亲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良心不会觉得不安吗?”
“怎么,你竟然有这种东西?”张桐露出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也冷笑了一声,“别给自己立牌坊了宁俊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宁瑶夕过得好,你不是比谁都难受吗,要不然当时我们两个是怎么一拍即合,凑到一起的?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挥一点剩余价值,也算给她留下点最后的礼物,很划得来吧?”
“听着不坏。”宁俊才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但没好处的事谁干啊?还这么费劲。当初你能给我钱,现在能给我什么?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按你的想法来?张桐啊,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好歹也是认识十年的老交情。你看我像那种热心肠的人吗?帮你圆梦,奉献自己?”
张桐脸色微阴:“你想要什么?”
“给我粉。”宁俊才毫不犹豫地说,“就算明天死,也先让我今天爽几口再说。最好能就这么直接吸死过去,那多好,一点苦都不用受……”
他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满心想着的依然只有自己的私欲,半点没有为商讨参与进坑害女儿的计划而生出半分愧疚。张桐盯着他看了几秒,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有几分对他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