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直播开始,请回来的其他九名演员当然也不止是纯粹亮个相,他们组成了三组,按照自己拿手的人设戏路进行演绎,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让现场和电视机前蹲守直播的观众大饱眼福,看得相当过瘾。
留到最后的三强选手则经历两轮进行冠军角逐,第一轮是用半个月时间制作成的原创电影片段演绎,每组和一个评委进行合作,云芷和成辉娱乐自然是选择了彭念彤,彭念彤在里面演绎正派角色,云芷则是反派Boss,既能衬托出彭念彤精湛细腻的演技,也能看出花大价钱做好的特效和云芷的美艳,在金钱的加持下,视觉效果与观看体验都几近完美,果然在第一阶段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宁瑶夕组排在第二,差距并不十分明显。
要的就是这样设定的剧本,把宁瑶夕的分数压得太低未免太过刻意,她只需要比彭念彤差一点,每一轮都差一点,这样不动声色地输掉比赛,观众只会觉得她有点可惜,却不会觉得比赛结果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混圈许久的老油条,对怎么完美地操作票数心领神会。
第二轮比赛是三组选手的个人准备,节目组没有参与,每个选手都完全使用自己的班底。
云芷坐在评委席上,平静地看着彭念彤的表演,她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表演,一场情感爆激烈的哭戏,在这小小的舞台上,没有过多的实物搭配,硬是将人代入了她的情绪,半点不觉得出戏,这就是她的能力,精湛的演技体现得淋漓尽致,任谁看了她的表演,都觉得如果她拿到冠军,的确是众望所归。
而在宁瑶夕出场的时候,现场,包括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却都是一愣。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扎着马尾,脸上不施脂粉,像个乱入现场的大学生般普普通通走了上来,甚至都没了走红毯时利落帅气的步伐,完全没什么仪态管理地迈着步子上台,坐在了空荡荡的台上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一把椅子,一个她,还有她手上拿着的一张纸,除此之外,台上空无一物。
“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素颜上舞台的人,连粉底都没打。”宁瑶夕说,换来台下观众零星的笑声。她微笑着,平静地说,“麻烦导播组给我一个近景特写,接下来就不用动了,一直保持这个画面就可以。”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明堂。宁瑶夕稍稍低头,注视着自己手里空白的纸,像是注视着自己曾经的一段记忆,浅浅地弯着唇角。
“我第一次接触到表演是在七岁。小学一年级,老师在课堂上讲到妈妈。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母亲,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没有话可讲。但是我不想显得自己突兀,所以在被提问到的时候,综合别人的答案说了谎,我说我的妈妈会哄我睡觉,辅导我写作业,会给我做饭,和其他人的妈妈一样好。
“那时候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表演,也意识不到自己是演戏。”宁瑶夕温柔地莞尔,平静地说,“那之后渐渐长大,也有一些需要表演的地方。要让自己显得很懂事,显得很开心,显得没烦恼,扮演一个让所有人放心的早熟的好孩子。后来我十五岁,董晓博导演第一次让我知道了,我有机会去演绎一个角色,我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演员到底是什么。
“那时候没人教,只能自己琢磨。我拿着董导给我的剧本,琢磨了很久,终于得出结论,演员是编织梦境的人。成为想象中的自己,让别人见到一个无缘得见的可能,演绎复杂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我想要去做,我一直以来都活得太孤单了,想让别人看到我,不管是宁瑶夕还是我所演绎的角色,看到就好。”
她缓缓将手里的白纸拿起来,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我曾经是远嫁草原,不谙世事的和亲公主,不知道自己短暂的一生即将走到尽头,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地走向自己被决定的命运尽头。”
没被纸遮住的半张脸眼神天真,眸子纯净而清澈,浅浅地端庄地微笑着,不用华美的嫁衣和繁复的头冠,那个曾经的小公主依然越过时空而来。
“也曾经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不惜对无辜的人使坏的恶毒女配,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倾尽所有,不被认可地孤注一掷。这样的人总是可恨而可悲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中还有那么多更有意义的事,物质条件富足,其实却缺失了许多东西,她没有长成一个很好的人,一再错过机会,到最后甚至没人同情。”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的眼神就从清澈迅变得浑浊。那种傲慢空虚,趾高气昂的表情出现在了她的半张脸上,即便没有浓重的妆容,那种心高气傲的漂亮与不讨喜的刻薄依然展现得淋漓尽致,刚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公主完全不见了影子。
随着她的娓娓道来,她脸上未被白纸遮住的半张脸上表情也一再变化。从大家稍微有点印象的配角,和连粉丝考古都很难找到资源的不知名角色,越到后面,人设越来越倾向统一,可她每一次的变化都依然很明显,完全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两个不同的角色,因为受到的教育、所处的时代、背景的设定不同,即便是相同的定位,功能刻板的配角,依然能看出她个人的思考与带来的变化。
没有配套的服饰与妆,没有背景的铺垫与配戏演员,只用了半张脸,独自坐在舞台上,已然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