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齐允挥去眼中的情绪,问她。
宁瑶夕眼中依然留存着深深的惊恐,手指紧紧抓着他手腕,闻言愣了愣,没说话,视线却是不自觉地游移着,最终落到被他拿着的手机上,抿了抿唇。
“睡前别看这种糟心的东西,确实容易做噩梦。”齐允把手机递还给她,平静地说,“来消息了,我还没看是谁的,正好你醒了,记得回一下。”
啊……好。宁瑶夕稍稍回过神来,点点头,松开抓着他的手,接过手机,坐起身回消息,困倦而后怕地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康明奇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澄清回应的公告,他等了一礼拜,百无聊赖,干脆在她的口红代言微博下回了一条,催她赶紧上线回复,别弄得他像是一头热一样,友情当然得有来有回。
他在这条下面帮忙做数据的话,算是配合宣传吗?用不用联系口红商家给他点推广费什么的……宁瑶夕思考了一下,保险起见,决定征求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她抬头朝齐允看去,结果惊讶地现齐允竟然正在无声地看着她。
宁瑶夕愣了一下,想说什么顿时就忘了,迟疑了一下,调出前置摄像头,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睡觉时压出红印了?”
“没有。”齐允简单地回了她一句,收回视线,顿了顿,却又问她,“梦到什么了?”
那个啊……宁瑶夕摸摸鼻尖,耸耸肩:“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嘛……睡着之前看了赵璇的报道,结果梦里就梦见了。看到她的事情我就想起来,我这些年拒绝过的酒局……其实好像也去过几个,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是不是说明我特别幸运?”
这些年在张桐手底下展,也就是前两年和解约的最后一年被看在了眼里。刚签约时她才十五岁,赵璇的事情又没生多久,张桐大概也有些顾及,带她去的酒局还算规矩。
毕竟当时她都还没成年,又比赵璇有名姓得多,真要出了问题,肯定比赵璇麻烦太多,没法轻易压下来,当时的华盛也和明乾没法比,他能调动的兜底资源有限,人也克制一些。
现在想来,今年张桐频繁想把她往酒局带,明知道她酒量极差,还总是让她过去,就肯定就有这方面的意思了。幸亏年初她自己面进了一个简陋剧组当女四,剧组穷得摄影棚都租不起,跑到偏远小镇去实景拍摄,张桐完全抓不到她。
而最凶险的一次就是之前她感冒那回,她用一场高烧躲过,也彻底断绝了张桐对她的想法,恼怒之下决定放弃她,这才有了她之后的柳暗花明,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绝处逢生,大起大落,总是相伴相成。
宁瑶夕顿了一会儿,轻轻笑着感叹:“现在想起来真是有点后怕,三个月之前我的处境,比当年的赵璇还不如。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要过去多久才有人会想起我,可能是房东吧,半年后现我没续交房租,又联系不上,于是把我的东西都扔出去,够好心的话可能报个警,这样我的失踪才会被人注意到……”
但是光注意到好像也没什么用,一个和其他人没有联系的人的消失,就像一滴水蒸在空气中,悄无声息,一点水花都不会溅起。齐允说赵璇背后有一个一直记着她的人,而她担心自己甚至没有这样的人。
“……你说你之前几年也有稍微关注一下我。”宁瑶夕突然问他,带着点不敢奢求的期待,却又忍不住紧紧地注视着他,“那如果我突然间失踪的话,你会注意到我吗?”
齐允对上她明亮的视线,短暂的沉默后,说:“应该不会。”
宁瑶夕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也对,仔细想想,我这几年几乎就已经是半失踪状态了,你想关注也关注不到,我这问的什么蠢问题……”
“在签你之前,我已经挺久没听过你的消息了。没戏没资源的演员,又不打卡上班,说没消息就一点动静都没有,数年之前的简单交集,成为不了我去为你刨根问底的原因。”齐允条理清楚地说,宁瑶夕边听边点头,认为他说得非常对,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问得实在太过异想天开。
她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对的,我明白,仔细想想我的问题实在是……”
“当时不行。”齐允看着她,忽而重重地吐出口气,用力呼吸了一下,说,“现在不一样了。”
宁瑶夕怔了怔,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他。看着齐允拿过她的手机,在通讯录中调出他的号码,设置成紧急联系人,把手机还给她时拿过她的手,带着她在调出的数字键盘上长按。
几秒钟后,他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来电通知。齐允放开她的手,说:“长按1打给我,我接通后你不用操作,直接说话,有什么突状况尽管联系我。以后就算各自有工作没在一个地方,不用你失踪,当晚联系不到你我都一定刨根问底,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你的消息我都马上杀过来调查,我这种就带一个艺人的经纪人,和张桐不一样,对艺人就是要精准掌控动向。”
宁瑶夕愣了一会儿,呆呆地看着他,些微出神,忽而小声问:“……那以后你要是不带我了呢?我怎么办?”
“想得倒挺远。”齐允皱眉看她一眼,宁瑶夕期待地看着她,他顿了顿,妥协地说,“那我一定确认你下一个经纪人靠谱再放你走?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