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爸还有联系吗?”他突然问。
宁瑶夕愣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
“……断绝关系后就再没联系过了。”她低声说,脸色有些暗淡,“还有我奶奶也是,当年她极力劝阻我和我爸断绝关系,甚至不惜跟我下跪求我原谅他。但是他欠的钱越来越多,我实在是还不起了。那时候我精神状态很差,在了结和他的关系与了结自己之间犹豫过,最后还是觉得,欠别人的钱是该还的,毕竟谁挣钱都不容易。可是我不能再让他觉得有我兜底了,我并没有那个能力,替他背负起这个债务已经是我的承受极限。”
“其实走法律程序才是最佳选择,而不是咬牙背起这债务。你当时还没成年,对簿公堂才能给你一个公道。”齐允平静地说,“当时有人跟你说过这些吗?”
宁瑶夕摇摇头,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当时我爸上了能有十来个节目,大肆宣扬我的不孝和冷血。”她轻声道,“法律能给我一个公道,但不能让我重变得清白,也过不了我自己心里那关。我那时候想着,也算是他,他们家,抚养我长大,我就算是还了他的养育之恩,这样将关系斩断,我也问心无愧。”
“如果你是抱着平息众人之口、得到舆论支持的想法,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想法异常天真愚蠢。”齐允平静地说,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舆论是什么,它并不是情理和正义,只不过是声量大的一方给出的说辞,对于各执一词的事情更是如此。当时之所以能平息舆论,不过是结果尘埃落定之后,你的对家失去了继续针对你的兴,公众的忘性大,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一旦有人想要再翻起风浪,再掀起对你的争议,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张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这几年一直在他手下,他能操作的空间太大,一旦他动手,我这边的确很难办。”
宁瑶夕脸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唇,颤动着眼睫,有点无措地低声问:“……那怎么办?”
“你先回颍川那边。”齐允做出决定,干脆利落地说,“节目每周就要录一次,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自己的排名和表现亮眼,只有你真正红起来,这种争议□□件才会变得越来越好处理,表演这方面的事没人帮不了你,你务必自己争气,这样其他事情才有周转的余地。你顾好自己的业务能力,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你不一起回去?”宁瑶夕小声问他。
“我得探探张桐的底。”齐允皱了下眉,脸色微冷。
“听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还以为他有什么让你没法翻身的黑料,原来还是好些年前的老黄历。”他带着点鄙夷说,却也烦躁地啧了一声,“不过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倒也不是很难理解,只不过确实有点麻烦,我处理完后再去颍川。”
做出决定之后,他立刻就开始行动,先是拿出手机给自己取消航班,而后把找的文件又重放回办公桌上,最后将自己的平板电脑地给她。
“给你找好的影像素材。”他言简意赅地说,“勤加练习,每晚九点半给我拨视频。”
保证完成任务。宁瑶夕紧张地站直身,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平板,认认真真地向他保证:“我会的齐纪,一定好好准备,不辜负你的期望,每晚找你做进度汇报考核。”
齐允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是要考核你,这期同组竞技,你能近距离和张依凌对戏,肯定能现自己的优势和短板,这期的主题对你不算挑战,我又没法去到排练现场,给不了你什么有针对性的建议,具体的提升方向你自己全权把握,不用找我商量。”
宁瑶夕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那给你拨视频是为了……”
齐允顿了顿,看她一眼。
“为了让你知道,我即便不在你身边,也一直在关注着你的进度,见证着你的成长,陪着你一路闯关。”他语气平淡地说,“你挺需要这种肯定和陪伴的,我没感觉错吧。”
宁瑶夕怔怔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脸上迅有点红。
不只是脸颊,还有眼圈,不只是被看穿的窘迫,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低下头,一言不地短暂沉默。却听见齐允顿了顿,突然间直白地问她:“你刚才跟我说这件事之前,犹豫挣扎了一会儿,为什么?”
宁瑶夕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诚实地小声说:“……怕被你现我真的有点心动,身上背着那么多债务,我一直都太害怕了,所以看到有还上的希望时像是昏了头一样,明知道是陷阱也忍不住徘徊,我太蠢了。”
齐允看了她几秒,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决定签这份合同,我会怎么做。”
宁瑶夕摇摇头,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上现在就有个缝,她好当场钻进去自闭。
她愧疚得根本抬不起头,却突然听见齐允平静地说:“我会把这份合同重过一遍,看看能不能把一些条款改得更合理些,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去准备方案,针对签好合同后可能生的种种事情做预案,等到真翻车那天不至于全无准备,主动权多少能多上一点。”
宁瑶夕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他。
齐允也正看着她,他说:“没有人能永远不犯错,我并不要求你永远能做出完美应对,我自己也做不到,大家都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我是你的经纪人,工作是处理好你的相关问题。职责是知道你的每一个考虑过的决定,而后帮你找出最好的应对方法,不要害怕在我面前犯蠢,或是展示自己的缺点,我的作用就是帮你弥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