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想抢走林深,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要那人的命。
想了想,或许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合适,又急急补充一句:“我不是干涉你,我就是……就是……怕你遇上坏人。”
他说得磕磕绊绊,不愿意承认自己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似乎没想到李既白这么好说话,林深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低着头,拿钥匙去开锁,试了几次才把钥匙插进去。门咔哒一声开了,林深迅推门进去,像躲瘟疫一样,没再说一句话,也始终没回头看一眼。
李既白盯着门一开一合,房间内的格局和布置从门缝里窥见一斑,没有开灯,看不清,但那里面住着林深,使得他目光变得黏稠贪婪,想要窥见更多,想要占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捏紧拳头,用了全力才压下冲进去的冲动,他知道现在还不行,如果一旦这么做了,就前功尽弃,彻底完了,这三个月也白过了。
门已经关上,将他和林深隔绝在两个空间里。他又僵着身子站了好一会儿,眼神从炙热渐渐冷却,整个人有种功亏一篑的颓败和落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林深都不可能再打开门,他垂着头,又想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林深没开灯。
明亮的光线让他觉得无所遁形,似乎藏在黑暗里感觉更安全一样。真是自欺欺人。
他靠在门上,直到听见门外离开的脚步声,才瘫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他脑子里乱糟糟,今晚的事情难以消化,他本能想要求助什么人,摸索着找到手机就想给路清尘打电话,可是对着拨号键上的名字却始终按不下去。
显然,路清尘现在不是一个合适求助的人,他再迟钝,也猜出沈君怀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那些绝不透露消息的承诺也就是骗骗路清尘罢了。可怜他当时竟然也相信了,沈君怀本质上和李既白是同类人,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偏偏他被卖了还无话可说。
总之这种事怪不了别人。
他坐在地上很久,久到脑子里一片麻木,最终决定还是先去睡觉吧!反正走又走不掉,反抗也反抗不了。
都去他妈的吧!
林深是被打在脸上的日光晒醒的。这个城市的冬天太阳很烈,他昨晚又没拉窗帘,直到眼皮被晒得金光闪闪,才睁开眼。
挣扎着坐起来,像往常那样起床,洗漱,想象着自己昨夜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一切没变,他还是自由自在的自己,刚从好友那里回来,过段时间就能去上学,然后生活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对生活的幻想在他出门倒垃圾时戛然而止。
李既白提着好几个保温盒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厚实的套头毛衣,头没有打理,洗过以后吹干了,就那么蓬松搭在额头,跟平时凌厉的样子天差地别。
林深后退一步,本能驱使他想立刻关门。
然而李既白的本能更快一步,在他开门瞬间一只脚就挤了进来。
“阿深,我订了早餐,附近一家中餐馆的,一起吃好不好?”
林深不说话,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李既白喉头噎了一下,林深的眼神像根针,刺在他心脏上。
“晚上你不方便,我不进来,白天就是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你别紧张。”他举着餐盒的手往前伸了伸,说得小心,“如果你介意,就算了。”
见林深不接,他将一半身子挤进门里,伸长胳膊,把餐盒放到门口柜子上。放下餐盒,也不说离开,就那么保持着一个不进不退的尴尬姿势,继续找话说。
“把垃圾给我吧,我去帮你扔。”
林深退到几步开外,背微微弓起,以沉默反抗他的入侵。
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去的遭遇太惨烈,林深在惊魂未定中掺杂着一股绝望的情绪,再也无法相信李既白说的每一个字。
昨晚不进来,今早貌似又很尊重别人意愿,谁知道哪一刻他又疯!
是的,就跟悬在头上的炸弹一样,林深在绝望中等着李既白爆炸。
毁灭前的等待最杀人。
林深努力深呼吸,咬紧牙关问出了第二句话:“你想怎样?”
李既白不想再增加他的抵触情绪,尽量放低姿态,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昨天就说了,我不会带你走,以后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说着,试探着将整个人挤进来。林深又退一步,已经退到落地窗台边,再也退无可退。反正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他阻止不了也反抗不了,除了后退再无别的办法。
林深逆着光,细碎的光线洒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切割成一副飘忽不定的油画,满腔脆弱悲伤。
“阿深,你别怕,我不过去,我们谈谈。”李既白心里被狠狠揪着,他现在愿意用一切换回那个心无旁骛对着他笑的林深,他只希望还来得及。
李既白后背抵在门上,尽量给对方足够安全的距离,同时也表明自己无论如何不会伤害他的态度。
“阿深,你离开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他柔声说,“我应该放你自由的。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不对,是我一直错了。或许应该像李蓄说的那样,我该换个方式去爱你。”
林深脸上闪过一丝裂缝:“言……”
“言城没事。”李既白立刻说,虽然林深这个时候还挂念别的男人让他很酸,但他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