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在意他的一切,而不在意的时候就是真的不喜欢。
只不过他俩的喜欢错时太久。久到其中一方已经伤痕累累退意已决,而另一方刚刚开始进入状态兴致勃勃。
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既白包了场,灯光、音乐、晚餐,一切都依照林深的喜好准备。
林深没什么胃口,但仍然在李既白灼灼逼人的目光中勉强吃下去一半牛排,导致他胃里有些难受。
“不想吃就不吃了,一会儿吃点甜点。”李既白敏锐地察觉到林深的不适,便刻意放缓了声调,“你不喜欢的事情,以后都不用勉强去做。”
“我想去洗手间。”林深放下刀叉,看着李既白。
“好,我陪你去。”
两个男人一起去洗手间。
“既白?你也在。”回来路上穿过一个观景平台,背后突然传来招呼声。
回头一看,是之前的一个合作伙伴,两人寒暄握手。
那人笑笑说:“这么巧,我在楼下有个商务活动,太闷了,上来透透气。”然后看一眼旁边的林深,有些惊讶:“这位先生是?”
“这是我爱人,林深。”
林深:“?”
“爱人”这个词分量很重。在李既白心里,甚至重于“妻子”或者“丈夫”的称谓。
他坦然自若的介绍,让林深和那人同时愣住了。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平常有几个情人很正常,要是结婚的话那肯定是圈子里的大事。没听说李既白结婚啊?对象竟然还是个男人?等等,这人的名字和脸怎么有点熟呢!
那人脑中灵光乍现,想起几个月前在一场酒会上见到过李既白身后跟着一个人,芝兰玉树,眉眼潋滟,因为好看,他还特意多看了几眼。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不太清楚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关于林深、李既白甚至和魏氏当家人的八卦,只以为林深就是一个普通助理。
现在这人虽然看起来比那时候苍白,但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
可林深不是李既白的特助吗?什么时候由特助变成了爱人?
那人脑中已经被这个石破天惊的八卦炸开了花,但面上笑容依然得体含蓄,热络地和林深握手:“你好,林先生,几个月前有幸见过一面,有机会还请多指教。”
林深只好也应酬了两句。
等两人再次回到餐桌旁坐下,林深才从刚才李既白的话里回过神来。
李既白看着林深一脸懵逼的样子有些乐,他简直太喜欢偶尔流露出真性情的林深了,就像费尽心机才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舍不得放手,想多看几眼。他心情大好,又开始逗人:“你不用担心,现在你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想找你麻烦的人也都不是障碍了,不怕介绍给别人知道。”他指的是魏启东和李家老爷子。
林深心中腹诽,这难道是重点吗?
心中的腹诽毫无保留体现在脸上,李既白看着他红润的嘴角微张,一双瑞凤眼也瞪圆了一些,便更开心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李既白看一眼,说:“楼下有几个启航的大股东都在,我下去打个招呼。”他要起身时似乎怕林深不高兴,又解释了一句:“既然刚才碰上了,不打招呼不合适。我很快上来。”
李既白已经下楼一分钟。
林深握着一把银色的叉子,去拨弄面前瓷碟里那一小片迷迭香。一分钟的时间很短,短到他不够思考完整,不能下定决心;一分钟的时间又很长,长到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加的心跳,血液流动的声音,很慢很慢地拉扯着他的理智。
他转头看一眼窗外夜空,又想起在小岛上的无数个夜晚。那时候他喜欢把房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搬到楼外面的平台上,双腿盘起,仰靠在椅背上,感受到温柔夏夜里的风吹过自己的皮肤,每个毛孔都极度放松和真实,连呼吸都带着愉悦。
十几年的殚精竭虑和谨小慎微,让他像一把时刻拉满弦的弓无法喘息,他头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那是爱情也无法给他的喜悦。遑论当时的爱情还没有回应,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那现在的爱情呢?现在是爱情吗?
李既白有多少真心可以相信?过去有多少伤害可以忘记?将来又会有多少变数能扛得住磋磨?通通未解。
报完仇的林深终于卸掉了一身坚硬的壳,却露出了更软嫩脆弱的血肉。他在其他方面尚不够坚强,坚强到足以再次经受各种伤害而保证不会彻底碎掉。
扪心自问,很怕。
他收回视线,又去看碟子里已经被他捣碎的迷迭香,时间仿佛过去一瞬,他在这一瞬间下了决定。
手机就放在碟子旁边。
李既白大约是想快去快回,以至于看完手机信息之后,直接离开了。林深仔细复盘了李既白的表情,判断他不是故意留下的手机,应该也没有试探的意思。
他手臂稍稍一伸,手机已经被捞在手中。李既白的生日、他母亲的生日,密码都不对。最后他咬咬牙,输入自己的生日。
屏幕亮起,手机解锁。
木马的代码有些长,林深努力压制住微抖的手指,迅而清晰地输入进去。老顶给他这个代码的时候说的话言犹在耳,这个木马病毒专门针对电子脚镣,植入手机之后,被监视人只有在离开划定范围内或者蓄意破坏脚镣时,病毒才会激活。病毒被激活之后会让终端手机里面的监控程序立刻瘫痪,只要使用者不主动去查看手机软件,很难被立马现。而电子脚镣也会变成一块废铁,所有功能都会进入“死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