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既白忍着滔天怒火,看着镜头里那张平静自如的脸,摔了手机。
好,既然你漠视过去,那就赔上将来吧!
房门前大片太阳花和天竺葵开得正好,给炙热的午后添了一抹浓烈色彩。李既白一直以为林深喜欢素淡,没想到色泽艳丽的东西竟也衬他。
李既白心底冷笑一声,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不过不要紧,抓住以后,可以慢慢研究。
房间布局一眼看到底,只有一个卧室兼具客厅,靠近窗台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房间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和一个书桌,来个客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怕是只能坐在床上。
几本翻开的书扔在书桌上,是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竟然还作了批注。旁边赫然还有一本《天朝的崩溃》。
应该夸你是个浪漫主义的冷静看客吗?
李既白随手把书扔在一边,书后藏着一只双肩包。一些现金、证件,一顶帽子和口罩,只要背上包随时就可以离开。
——随时随地逃走的准备工作倒是做得很足。
李既白将包扔给乔恩前,还把那几本书也放了进去。
然后,守株待兔。
林深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李既白坐在房间椅子上,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就打在耳畔。
有种猎物即将自投罗网的兴奋,还夹杂着焦躁和愤怒。
他捏紧双拳,屏住呼吸,才能压下现在就冲出去捏着那人脖子拖进屋里的冲动。
林深脚步停了,随后一阵嘈杂,似乎感觉到危险,也或者是察觉了什么,总之在距离大门还有几步的时候,转身跑了。
他听见水壶砸在地上的闷响,听见乔恩追出去的声音,甚至能听见林深从楼顶一跃而下落地时骨头传来的轻微脆响。
关于林深的一切,呼吸、动作、语言、度,都跳脱出周围世界的繁杂喧嚣,像一块在大片平面上凸起的立体浮雕,被他精准捕捉到,在他眼前纤毫毕现,无比清晰。
他竭尽全力冷静和无动于衷。
所以当罗毅把林深推进门,他没有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瘦了。
脚踝扭伤了。
手腕被软皮鞭勒得通红,已经出血。
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有细密的擦痕,应该是逃跑时被藤蔓弄伤的。
两个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跑了两个月,藏在这么个小岛上,在冷饮店打工,住在楼里——”李既白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还以为你给自己留了多么了不得的退路。”
林深低垂着头,仿佛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