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有两辆出租车停在这里,两个师傅正倚在车门上闲聊。林深大步冲着前面那辆车走去,师傅一看来活儿了,立刻扔了夹在手里的烟,殷勤打开车门。
出租车绕了好几圈,其实直线距离没走多远,就按照客人要求停在了一片老小区。这是商业区边缘仅存的一片老小区,因为拆迁难度太大得以留存,和繁华喧闹的商业区并存了很多年。因为连个监控都没有,因此这里成为小偷小摸事件的高区。
林深付了车费,埋头走进小区。西南角有一个车棚,各种自行车摩托车歪七扭八停着,最角落里有一辆盖了浅色车衣,已经落了一层灰。车衣掀开,露出一辆七成的川崎Zh2。
T国府下午五点的一片老小区里,一辆纯黑色机车从深巷中驶出。车手一身黑衣黑裤,头盔遮盖了面容,看不清样貌,风吹来掀起一片衣角,只隐约露出一道细而薄的腰线。
一人一车化作一道流星,飞向天际。
第36章他跑了
李老爷子将一沓纸摔在李既白身上。
房间内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簌簌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李蓄站在角落里,不太敢抬头看须皆张的老爷子和一声不吭的哥哥。
气压低到极致,暴怒一触即。
老爷子大喘两口气,依然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之下又举起拐杖,用力砸向李既白对面的书桌。
咚一声巨响,狠狠敲在李既白心上,刮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你、你养的人……处心积虑,无耻背主……”李子丰面容几近扭曲,怒火攻心之下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不管什么理由,杀了他,杀了……”
李子丰身形猛地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摔倒,李蓄一步上前扶住爷爷,因为担心老人,他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但仍然轻声安抚:“爷爷别急,哥会处理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说罢看了一眼李既白,便赶紧扶着老爷子坐下。
守候在外面的家庭医生听到李蓄招呼,立即进来,给老爷子打了针,又用了药,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蓄守了爷爷一会儿,心底惊涛飓浪打得他一时回不过神来,心里又记挂着李既白,便又转身去找他哥。
李既白仍然站在窗前,姿势没变,夕阳打下来落在他脸上,雕刻出细碎的暗纹,冷硬阴森。他一动不动,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谁也不知道哪一刻会山崩地裂,岩浆裹挟着炙热的空气席卷一切。
满地散落着纸张、照片,上面每一个字都证明了“他的人背叛了他”。
往常的一幕幕纷至沓来,林深的所有举动都有了解释。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手里捏着电话,似乎是刚刚挂断,看着刚进来的李蓄,竟然还笑了笑。
“他跑了。”
李家下了悬赏追杀令,一个是江海,一个是林深,要活的。
李既白带着老顶再次去了边境密林和安全屋,地毯式搜寻了一遍,在小镇落脚点的房间里,找到了藏在沙下面的纸袋。六张证件、银行卡、加密手机,林林总总,一看就是做好了精密准备。
证件藏得潦草,也不用心,仿佛根本不怕被现。
“他是不是觉得,就算被现了也没什么,反正仇报了,自己后果如何无所谓。”李既白翻开一本护照,看着照片上淡然明净的青年,仿佛不认识他。手指压在青年脸上摩挲,像是万般珍惜,又像是恨不得对其剥皮蚀骨。
“你说,他怕什么?什么才能让他觉得有所谓?”
他等不到回答,偏头看了老顶一眼,眼底冷得结冰。
老顶被这一眼盯在原地,汗毛倒立。
原本查到江海这里就断了线索的,但当地军方无意间抓到江海一个手下,于是顺藤摸瓜现“江海”另有其人,随后又现真正的江海曾经来过南城,就在去年老爷子过生日期间。时间过于巧合,加上老爷子本来就对林深生了嫌疑,便调查了林深在南城的所有行动路径。
调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林深江海曾经见面,也有加密邮件往来。
李既白刚回南城那两天,面对一部分证据,始终不肯相信林深参与其中,他一如往常每天和林深视频电话,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那人也一如往常。直到从李清洛血衣上对比出林深的半个指纹。对比结果出来时,他正在和林深视频电话,那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然而,真相并不因为残忍就停止披露,继续一个个砸下来,将李既白砸进地狱。
原来,阿深从来不是他的阿深,他真实的名字遥远而陌生,那个陌生的人背负着血债,从一开始就为了进入李家做好了准备,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蓄谋报仇。
那个叫鹿鸣的人,不是他的阿深。
阿深是爱他的,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甚至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是鹿鸣让阿深不再是阿深,是鹿鸣夺走了阿深,是鹿鸣杀了大伯一家,是鹿鸣背叛了李家。
他一厢情愿且固执地将鹿鸣和阿深分裂成两个人,并在心中誓,会找到鹿鸣,杀了他,然后将阿深带回来,绑起来,关在房间里,再也走不掉。
这样,阿深就永远是阿深了。
寻找的日子煎熬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