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他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林深住的地方在半山腰,是建在一栋民宅房顶平台上的楼,十分简陋,但林深很喜欢,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第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攀上一条长长的台阶,便到了房顶平台。平台很宽阔,四周围了栏杆。正冲着楼大门的空地上,有几个花盆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开满了大片的太阳花和天竺葵,空地的晾衣架上,搭着林深早上刚洗好的T恤和短裤。
人间烟火,岁月静好,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在距离大门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林深已经掏出钥匙的手顿了顿,又将钥匙塞回了裤兜。
他没有急着进屋。
林深将手里盛着豌豆苗的袋子随意挂在晾衣架上,去墙角拿过一把水壶,似乎想去浇一浇门口的花。但水壶在他转身的瞬间,从他手里飞出去,以雷霆之势砸向楼右侧的一个角落——那里是个视线盲区。
同一时间,他飞冲向围栏,右手一撑,整个身子飞跃而下,落在两层楼高的地面上。地面其实是个山坡,凹凸不平,导致他落地时有瞬间失去平衡,脚卡在一个浅坑里别了一下。
他顾不上疼,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他熟悉岛上的地形,前面就是一片密林,穿过密林就能到后山。他在后山一片礁石滩里藏了一只快艇,只要他够快,就还有机会能逃出去。
他心跳如雷,汗出如浆,强迫自己不要恐惧,逼自己奋力一搏,或许还有生路。
他冲进密林,不顾一切往前跑,汗水滴进眼睛刺得生疼,藤蔓和绿叶拍打在他身上脸上,让他有些辨不清方向。他其实早就做好了余生都在逃命的准备,但危险真正逼近,灭顶的绝望仍然会轻易将他击垮。
他停下,粗喘着看向前面不远处,那绝望来得太快。
罗毅倚在一棵树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深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和灰色短裤,如果不是在逃命,就和岛上普通的青年别无二致。但他现在太狼狈了,裸露的小腿和胳膊上全是荆棘和藤蔓划出的细小伤口,一边的脚踝好像还扭伤了。
“别逃了,回吧!”罗毅似有些不忍,兴许是为了怕他还想反抗,又补了一句:“逃也逃不掉的,留点力气,也少吃点苦头。”
林深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确实逃不掉。
能和罗毅正面对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他至今还没见过一个。况且,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就不会只有罗毅一个人来。
罗毅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李既白也来了。
做了一年的准备,成功逃了两个月,最后依然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如果没有尝过自由的滋味还好,现在他已经尝到了,再让他眼睁睁看着它溜走,他不甘心!
罗毅一步步靠近他,手里拿着一条软皮鞭。
林深垂着眼,睫毛轻颤,表情已经从最初的绝望恢复平静。他任由罗毅将他的双手从后面捆住,打了一个军用绳结——没有专业手法,被捆住的人永远无法打开。
这个绳结他很熟悉,因为他也很擅长打这种绳结,只不过现在被捆住的人换了自己。
罗毅没再说话,沉默永远是他的风格。
林深被人抓住右臂,磕磕绊绊往回走,他脚踝已经肿了,又被捆着,走得异常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