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言城问。魏氏分支太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阿靳称为老板。
“……魏启东。”
果然。
“他们什么关系?”言城又问,他倒是没想到姜小溪能和魏氏准当家人扯上关系。
“是老板特意打过招呼的……其他的不清楚。”阿靳没法往下说,大老板的事讳莫如深,和姜小溪的关系也只是猜测,“可能是亲戚吧!”
阿靳尴尬地笑笑。打了三个电话都被扣掉,他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姜小溪在大老板那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重要与否,他都说不准。或许大老板根本不在意,他这样接二连三打过去,适得其反也不一定。
“那手术我来签字吧!”言城不再犹豫,心中已有猜测。
手机上三个工作室未接来电,魏启东大步走进地库,刚按上回拨键,身后就有人喊他。
“东哥,”段亦奇站在不远处,地库里明亮的灯光打在身上,笑得肆意,一点也没有刚拆完台的愧疚,“真生气啦?”
魏启东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站直了身子回头,怒意不再掩饰。
“段亦奇,我还以为我们对将来已经达成协议,你今天闹这么这一出,是想毁约?”魏启东走近了些,气势压人,“还是想真的和我结婚?”
“别别,东哥,我就是开个玩笑。”段亦奇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把他护得这么严实,我有点嫉妒,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协议我是不敢单方面撕毁的,你可别说话吓我。”
他笑着后退了几步,离魏启东远一点,一直退到自己车边,打开车门上车前,又不怕死扔下一句:“如果你不弄死我,对我一直很好,我当然想和你结婚啊!东哥,我等你改主意哦!”
然后一脚油门轰鸣而去。
手术很快结束,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局麻之后,姜小溪精神也还可以,两个小时之后缓缓清醒过来。
靳哥不在,姜小溪一睁眼就看到守在病床前的言城。
“你的伤没有大问题,但是两个月不能碰水,将来可能会留疤。”言城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微微低着头,以一个十分温柔的姿势面对着侧卧的姜小溪。
他的肩背和胳膊打了厚厚的绷带,掩在被子下的上半身露出来一点,苍白脆弱,听着言城的话,乖乖点了点头。
“留疤不怕,以后我给你祛疤。”言城忍不住想揉他头,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转而扯了扯被角,将他露在外面的那一块肌肤盖好。
“阿靳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走访,先回工作室了。你不用担心,在这里住一晚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
“我没事的,言医生,你也快去忙吧,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姜小溪有些愧疚。
“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突然停下,你也不会撞到玻璃上,说起来是我害你受伤,我陪着你,明天一起出院。”
言城说到这个,姜小溪突然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怎么了?”言城疑惑。
“……是我太笨了,差点撞到你,跟你没关系。”姜小溪脸红了,走路平地摔不说,还常常左腿绊右腿,甚至有一次走在路上一头扎进了绿化带里,这些事情说出来太丢人。
护士过来查看点滴,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同时开口:
“我想打个电话。”
“你手机摔坏了。”
言城把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床头上,手机屏幕碎成了花,开不了机了。
言城斟酌了一下:“我们不知道你家人电话,阿靳给你的……朋友打过电话,没人接,所以你的手术是我签的字。你如果想打电话,用我的吧。”
打给魏启东的三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姜小溪是知道的,他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就像喝醉的人,虽然闭着眼犯着迷糊,但身旁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其实很清楚。
可能是在忙吧!姜小溪心想。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人,魏启东不接靳哥的电话是正常的,自己本来也想制止的不是吗?
可现在他肩膀和手臂很疼,刚摔伤时也很怕,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很难过,他想,就任性一次,让大鱼来看他,来陪着他,来接他回家。
“言医生,我用你电话吧,谢谢。”姜小溪说,“我让家人过来,不能再麻烦你了。”
言城把电话递给他,然后站起身离开病房,贴心地留给他打电话的时间。
电话打过去,铃声响起,在另一个空间里空旷寂寥,像奔波了一路站在门前等待家人开门的旅客,期盼而焦急。没人接,可能是陌生电话不想接吧,姜小溪想。又拨过去,还是没人接,忙音很久之后自动挂断。可能是在开会吧,他又想。
言城进来的时候,姜小溪还是原来的姿势,闭着眼,呼吸均匀。原以为他又睡着了,可听到动静突然就睁开了眼,一闪而过的失望很淡。
“言医生,你不用管我了,先回去吧。”姜小溪很慢地眨眼,再次妥帖而周到的下“逐客令”。
“等你家里人过来,我们交接好,我再走。”言城说,又问,“说好了吗?几点过来?”
姜小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言城叹口气,把手机拿过来,翻了翻,看着两通没有接起来的电话:“我陪着你吧,有时候麻烦别人,也是别人有存在价值和有被需求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