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颗心彻底落了地,再加上查到了大鱼的身份信息,渐渐又高兴起来。他打好了热水,小心给大鱼擦洗了一遍身体,又把脏衣服拿去盥洗室洗了。还去医院门口小店里买了一大束扶郎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大鱼床头,希望他一醒来就能心情变得很好。
姜大鱼住的双人病房,隔壁病床是个老人,一个劲儿夸姜小溪勤快。
“这是你哥哥吗?看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姜小溪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是我哥哥。”
下午医生来查房,说姜大鱼可能晚上就能醒。姜小溪开心坏了,询问了医生的饮食注意事项,便打算亲自做点吃的。住院部后面有个小型康养中心,里面有厨房,交点钱就可以租用。姜小溪去市买了鸡蛋和面条,打算给大鱼做他最爱吃的茄子鸡蛋面。
热腾腾的鸡蛋面做好,装进饭盒里,姜小溪往病房走。
一推门,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隔壁老人看到姜小溪,立刻说:“这就是他弟弟,刚才做饭去了。小溪,这是你哥的朋友,刚过来。”
姜小溪愣了愣,这才现那个男人坐在姜大鱼的病床一侧,怎么也不可能是隔壁老人的家属。
朋友?什么朋友?怎么找到的这里?姜小溪心中一凛,该不会是之前袭击大鱼的仇家?
那男人也在打量他,但很快神情如常站起来,走到姜小溪面前,说话客气有礼:“我是他家里人,特意过来找他,方便的话出去谈一谈吧。”
那人站起来很高,一身黑衣黑裤,自带一股威压,嘴里说着商量的话,语气却不容反驳,那感觉……莫名和姜大鱼有点像。
姜小溪压下心头不安,点点头,然后绕过男人,把饭盒放在小桌子上,又低头凑近姜大鱼的脸,柔声对着还在睡的人说:“大鱼,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你要是醒了也不要怕,隔壁伯伯会喊我的。”然后又抬头给隔壁床老人说:“伯伯,如果他醒了,麻烦您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走廊里,不走远。”
他怕姜大鱼醒了看不见他会难过。
他转过身来,现那男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也不在意,说“走吧”,便当先出了门。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站定,静默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姜小溪对突然出现的这位家里人充满警惕,似乎这人对姜小溪也满是警惕。
“他为什么会住院?怎么受的伤?”男人先开了口,话里也没有质疑的意思,就是很平常的问句,“你们什么关系?”
姜小溪谨慎地往后退了退,他想帮姜大鱼找到家人,但没想到这么快,“家人”便自己找了过来,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也不答话,反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面前的人看起来年纪很小,像个还在上学的小男孩,神态紧张,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还要努力做出一种“我不好惹,你别骗我”的姿态,有些好笑。
男人只考虑了一秒不到,判断出只有实话实说才能获得对方信任,这个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你好,我叫魏玄。我查到你重补办了他的信息。”男人说,信息一变动,他立刻就监控到了,“所以我当天就从府过来了,一路找到这里。”
“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是大鱼的家人?”姜小溪嘴唇紧抿,眼神里的不信任太明显。
“什么?”魏玄怔了一下,然后像是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忽而笑了,“他叫大鱼?”
姜小溪不觉得好笑,板着的小脸愈严肃。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并排站着三个人,背景是一栋大宅的正门口,中间那个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姜大鱼,那时候他比现在稚嫩,十八九岁的样子,穿一身网球服,脸板着,手里拿着球杆。另外两个人笑容却很灿烂,一看就是刚运动完,勾肩搭背搂在一起。其中一个人便是站在姜小溪面前的人。
“只有一张照片怎么证明?”果然,姜小溪又问。
这下男人真笑了,他看着姜小溪明明紧张得要死,却依然撑着勇气企图替床上那人挡开危险,他东哥真是牛,落个难都能找到死心塌地的护花使者。
魏玄又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递给姜小溪。
里面还有很多姜大鱼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会议中的、工地上的、书房里的、宴会上的,都是各种场景中的姜大鱼,是西装革履气势迫人的姜大鱼,是姜小溪完全陌生的姜大鱼。
“他真名魏启东,32岁,我是他本家弟弟,或者说,是心腹更准确。”男人在姜小溪翻开照片的间隙说,“半年前他被仇人暗算,我们在云城走散失联。这大半年,我一直在找他,但查不到任何消息。好了,我说完了,接下来你要告诉我这半年他的情况。”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如果你说的不是实话,我也能查出来。”
姜小溪抓着男人的手机,手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潮。
“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是他的仇家,会在这里和你废话这么久?早就直接把人带走了。”男人耐心告罄,脸色冷下来。
姜小溪咬咬牙,把这半年的姜大鱼的情况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当然,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是没必要告诉眼前这人的。
“怪不得联系不上,原来失忆了。”男人听完,脸色有些僵,魏启东跋扈多年,竟然有这么凄惨的一天,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憋屈了半年,还给一个小孩打工。他知道姜小溪说的话还有所保留,不过那也不影响什么,他只需要了解大概,就好应对接下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