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过去,弟弟要回家了。
晚上姜小溪要做大餐迎接姜小川,现薄荷用完了,就打大鱼去光叔家要。
姜大鱼在院子里简单洗了把脸,出门往光叔家走,走到一半,正好遇到光婶回家。光婶从小看着小溪长大,最疼这个孩子,拉着姜大鱼聊他小时候的事情,自己说得乐呵呵,姜大鱼在旁边认真听,也不多话。
光叔提着一小袋薄荷走出来,递给姜大鱼,送他到门口,有话想说。
姜大鱼静静等着。
“小溪对你很有心,这是把你当一家人了。”光叔说。
人年龄大了看人准,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小小的多鱼岛能留住的。“你别看小溪现在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这个孩子很敏感。他家庭情况你也知道,从小没爹没妈还带着个弟弟,一个人过得很苦。”
“你没来之前,他都不怎么说话。从你来了之后,这孩子眼见着开朗多了。小溪很单纯,又重感情,当初没留在云城,虽说是为了照顾爷爷,但爷爷走了之后,他其实还是可以回去的,但他舍不下小川。小川不是他亲弟弟,但他对小川好得没话说。”
“现在你来了,他又把你当哥哥。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对小川是不一样的,他很依赖你。如果以后……以后有什么变故,你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要善待他,不要让他伤心。”
姜大鱼立在光叔家的矮墙外,面对着姜小溪时的言笑晏晏不再,带着3o岁成年男人的稳重和不可捉摸,但回答光叔问题的时候很慎重,也郑重:“我会的。”
一场秋雨一场凉,多鱼岛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
阴冷的天气让姜大鱼头上旧疾复,常常头痛得睡不好觉,白天看起来也没精打采。姜小溪心里着急,抱着自己钱罐子数了又数,想到一个核磁共振就需要两千多,也不知道自己存的这点钱够不够。后来干脆心一横,够不够的吧,先去看看再说,实在不够,再想办法凑钱。
于是他跟姜大鱼商量,下个星期出岛。姜大鱼却兴致缺缺,对看病这件事没什么期待,甚至有点抵触。
出岛的日子临近,姜大鱼晚上抱着人睡觉,抱得很紧,似乎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不见了,为此姜小溪总是打他:“抱我这么紧,是怕我跑了吗?”
姜大鱼用胡茬扎他脖子,也不说话。
“等你病好了,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说不定就看不上我了,我还怕你跑了呢!”姜小溪翻个身,面对面贴着他的脸,开够了玩笑,呼吸柔软下来,眼底带了一丝不确定和担忧,“大鱼,等你好了,找到了家,如果……如果你家里人不接受或者有其他变故,我们……”
再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姜大鱼明白。
“我喜欢你,喜欢这里,病好了我也会陪着你。就算必须要离开,我也会带你,还有小川,咱们一起走。”姜大鱼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直抵姜小溪心窝。
姜小溪猛地抱紧他,眼中热意打湿姜大鱼赤裸的胸膛,心中默念,大鱼,大鱼,有你这句话,我吃多少苦都愿意。
这个周五,吴哥又带了货过来。姜大鱼去码头接货,冬天客人少,这次要的货不多。还要跟吴哥打个招呼,下周五就不用再送货了,而且他和小溪也要一起坐船走。
“一晃已经半年多了,还记得刚现你的时候,全身是伤,太吓人了。”吴哥卸完货,跟姜大鱼闲聊。以前他们也聊几句,吴哥说得多,他比划了一下当初姜大鱼躺着的位置,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开了一个半小时船,都没现你昏在货舱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我的船,又是怎么走下了码头。”吴哥没什么心眼,有些话照实说,有些事儿他到现在还很疑惑。以前他也想问问姜大鱼,但是男人每次来接货都冷着脸,不怎么搭理人,看着就让人不敢接近。今天说起来,还是因为姜大鱼主动跟他打招呼,说下周五要出岛。
其实和姜大鱼想得差不多,他应该是在云城码头附近遇袭,然后躲进了即将出港的客运船货仓里,昏过去后被船带来多鱼岛。客运船每次来多鱼岛都要停留大半天,他从货舱里醒来,走上这个陌生的码头,浑身是血倒了下去。之后的事,当然就是被姜小溪捡走了。
至于袭击他的人,应该是在云城码头断了线索,所以没追到多鱼岛。
虽然没了记忆,但是直觉不会变,他心里隐约知道自己得罪过很多人,而且身份也不怎么干净,之前不敢贸然出去,但现在已经躲了大半年,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唯一担心的是姜小溪,如果真如自己猜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可别连累了他才好。
他抽了一口吴哥递过来的烟,有点呛,倚在一棵树旁,低头看自己躺过的那块石头,眼前浮现出刚睁开眼看见姜小溪的那一幕,嘴角勾起来,表情柔软。
“大家一看你伤这么重,都跑了,只有小溪看你可怜,把你捡回去。”吴哥兀自说着。
“他最善良了,谁也不舍得伤害。”姜大鱼把烟碾灭,冲吴哥挥挥手,回家去了。
上次修完房顶之后,还剩下半卷油毛毡布,放着也是放着,姜大鱼便打算将剩下的也铺到楼顶上,后来因为头疼犯了,这事便搁置了。
姜小溪看了眼院子里那半卷材料,挽了挽袖子抱着材料就爬上了楼顶。铺个材料而已,趁大鱼还没回来,自己抓紧铺完算了。他最近头老是头疼,一疼起来就晕,从楼顶上摔下来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