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真人不甘地瞪大眼睛，他的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显然是要活不成了，可他周身的黑气却愈浓烈，他喉咙里挤出嘶哑愤怒的吼叫，宛若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我不明白，为什么赢的人总是你？”
“明明我才是灵隐宗的少宗主，只要你不在，父亲最喜欢的人是我，灵隐宗最有天赋的人是我，大家最爱戴的大师兄是我。”
“可是自从你来了，这一切都变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就算是我害了你，可你就是该死的！”凌霄真人双眸愈凸出，声音尖利而又古怪，“你看，你是魔尊，你早就该死，我对你下手，是为民除害！是把危险提前扼杀在摇篮里，我是正义的！”
穆雨简直因为他的话气得要笑出声来，若不是他的陷害，沈槐还是仙风霁月的仙人，怎么可能会成为魔修？现在他竟然还拿着魔修的身份来佐证他当初做的是对的，这可真是太荒谬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沈槐已经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道：“你还记得子如吗？”
凌霄真人：“子如？……？”
“什么子如？”他眉头拧得紧紧，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很快重疯癫起来，“子如？谁知道子如是谁？”
沈槐：“子如师弟。”
他一边说一边挥手将子如召唤出来，子如依旧披着一身灰色衣袍，巨大的兜帽将他的脑袋整个包裹住。
子如在他身边站定，猛地掀开了头上的兜帽，一张年轻青涩的少年脸庞露了出来。
凌霄真人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瘦弱男孩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子如是他们的师弟，他年纪小，又不爱说话，总是沉默寡言，天赋不算多好，在灵隐宗也没有什么朋友，他一开始和沈槐也算不上亲密，只是偶尔能说上两句话的普通关系。
但只有他一个，在沈槐从那个邪修老人手里逃走之后，仍旧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
只是当时的他们都没想到，就是因为这并不算亲密的关系，竟然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凌霄真人可以为自己陷害沈槐的事情找理由，甚至可以用未来给他的过去定罪，可是——子如真的是全然无辜的。
凌霄真人的眼球微微凸了出来，有些许细密的黑色雾气在额头和眼球中游动，他神情愈疯癫，猛地抬高声音：“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有错！”
“我没错，我没错！”他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总之，我没有错！”
穆雨怜悯地看他一眼，对沈槐道：“这种人是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的，那无异于让他否定他自己过去数百年的人生。”
“我并不需要他的后悔和歉意。只是想让子如师弟也看看他的现在罢了。”沈槐将子如收了回来，准备动手杀死凌霄真人。
“等等。”蓉欢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之前不敢插手，可眼看着沈槐似乎要忘记了灵髓的事情，直接把凌霄真人杀死了，她不得不开了口。
她三两步走到凌霄真人面前，语气沉沉：“你是不是拿走了灵辉宗灵脉的灵髓？！”
凌霄真人眯了眯眼，仿佛现在才看到蓉欢。
他扭曲的五官都裂开了一瞬，声音抬得更高：“你们要杀便杀吧，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灵髓？我根本没见过。”
蓉欢急了：“无耻！那可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灵辉宗，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它毁灭吗？”
凌霄真人冷笑：“你也说了是我建立起来的，既然是我建立了，我毁了它又如何？”
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从来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穆雨适时提醒蓉欢:“他已经入魔了。”
心魔入体的人，说话行事都会更加疯癫。
“什么？”蓉欢更为震惊，她连忙扭头去看凌霄真人，可他从外貌上看不出一丝入魔的痕迹，身上也没有沾染什么魔气，只是脾气和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但她知道，穆雨没必要骗他。
“入魔了……”蓉欢有点恍惚，她恍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你这两年都没有吸收灵髓，原来不是你不想吸收，更不是你心存不舍，只不过是你吸收不了罢了！”
凌霄真人眸子闪了闪，他撇过了头，不再说话，竟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
但沈槐一点也不信他会甘愿赴死，不过他倒也不担心凌霄真人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他又抬了抬手指，正准备杀死凌霄真人。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之际，凌霄真人忽然目露精光，猛地张口吐出一大口精血，接着一个翻身，身暴涨，猛地往洞府深处冲去，竟然是打算要逃跑了！
沈槐脚步不动，他伸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抓，轻微的“咔嚓”声从空中响起，无形的透明波浪以他的拳头为中心蔓延开来。
整个周围的空间被直接冻结。
凌霄真人直接被凝固在了空间之中，无法再动弹一步。
差距太大了。
凌霄真人瘫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嘴角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他这下似乎是真的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身上散着浓浓的死气，只有胸膛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