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则将人放在床榻上,绷着一张脸想将怀中姑娘的手臂从自己的后颈上解开。
相交叠的手像是打了死结,唐砚则微微蹙眉,他敢太用力,太软了。
不去看躺在床榻上那姑娘的脸,他那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一片细汗,面面向对,呼吸交融,他的心跳都下意识慢了半拍。
谁在拨弄她,盛昭池皱眉。
她绯红的一张脸滚热,阖上的眼睛努力半张,模棱两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嘟囔了一声:“……走什么?”
唐砚则僵怔,想解开她手的动作顿住。
盛昭池努力睁开眼,同水面上那双眼视线相交。她弯了弯唇,抬起脑袋凑近了些:“我认识你。”
“……”
“你我……见过,自然认识。”他听着自己说话,滞涩的声线好像千百年未曾开口说话似的那般嘶哑。
盛昭池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她睁了睁眼睛,片刻后摇头:“长得好看的我都认识。”
唐砚则看着盛昭池一本正经地同他说话,莫名觉得好笑。他垂眸,正正触及姑娘的有些涣散的瞳孔,诱道:“先松手,可好?”
“不行,”盛昭池摇头,她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在平静的湖底,而是在户外游泳,因为她突然有种要溺水的感觉,“我要抓紧救生圈,不然我会死。”
唐砚则蹙眉,虽不解却又认真:“我不是救生圈,你也不会死。”
盛昭池眯了眯眼,小声问道:“我就是死了才来到这里的,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再死一次?”
唐砚则的眉心蹙地更紧了,他忽而想到盛昭池的身世。
是了,于盛昭池自己来说,父亲偶亡,家族一夜败落,亲友视其污秽鄙夷而不愿沾染丝毫。
从云端跌入泥潭,哪一件不是死所需的先要。
唐砚则舒展开眉心,温声应承:“我在,你不会死。”
盛昭池眯起眼睛笑,双手将人拉得更近些,“你救过我很多次,那我姑且先相信你一下吧。”
因为距离陡然拉近,盛昭池说话间唐砚则的鼻尖就会触碰到她的脸颊,他的呼吸顿时凝滞。
下一瞬他猛地闭上了眼。
呼吸起伏又交融。
等他再睁开时,静卧在床榻上的姑娘已然陷入沉睡。
他移开眼,将姑娘那双锁着他脖颈的双手轻轻解开后,接着动作轻缓地给她盖上一床薄被。
他站起身,移开的视线回笼到床榻上正沉睡着的姑娘的脸上,一寸寸描摹着。
忽而他目光中坚定一片,开口时唇角有些微颤,
“好。”
布满冷香的屋子里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床榻上姑娘躺在松软的薄被里出安稳的呼吸声,那单个字的音节出时很轻,但说地却无比清晰。
可惜,已然陷入熟睡的人没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