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将食盒放在案桌上,一扭头就看见坐在一侧正捏眉心的贺天宁。
这人他认识,想到他之前差点被这人从马上吓摔下去,唐禹的脸瞬间就臭了。
唐砚则安静了许久,突然开口:“天宁,带唐禹一道去看看。”
贺天宁放下捏着眉心的手,一脸诧异地看着唐砚则:“那处地方,让他去是否……?”
“那处?”唐砚则奇怪地抬眉,视线落在贺天宁那欲言又止的脸上。
贺天宁看了眼唐禹那张稚嫩的脸,有点无法言说。
阴妆阴妆,虽说听起来是挺像女子的胭脂铺的,但那是家风月楼啊我的大人。
“少爷,你要让他带我去何处啊?”
唐砚则将手上的那一卷小纸卷起来,放进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道:“唐禹年纪虽轻,处事也有些莽撞,但做事还算妥帖,也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
唐禹摸了摸脑袋,有点兴奋:“少爷,是让我出去办事了吗?”
唐砚则冲贺天宁那看了看,话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要看贺大人是否愿意带你。”
唐禹不想跟着这么个不靠谱的去,扭头看了眼贺天宁,“少爷,其实我能自己出去办事的。”
贺天宁也不乐意了,他一个相貌堂堂才二十几就当上了一方将的青年才俊,还能让一个小屁孩嫌弃了不成?
“行就这么说定了,唐老弟,跟着你贺大哥走吧。”
唐禹还想说些什么,但贺天宁不等他,脚步荡荡地走出了屋子。
“凡事需三思而行,多向贺大人学习。”唐砚则交代。
唐禹不大情愿,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到这再多的不愿意也能忍受了,于是他急急地跟了出去。
唐砚则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轻松。
这边跟着贺天宁的唐禹就不轻松了,听了整整一路的唐老弟就算了,他竟然要在那种、那种风月场所查消息!
惊掉了下巴的唐禹被贺天宁一会晓之以情,一会儿威胁着又拉又推地进了阴妆楼的门,还没反应什么就被一群胭脂粉黛拉去隔间调戏,各种香薰味熏得他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毫无反抗地被人喂酒扒衣服。
像是梦一样,梦里他被一张张烈焰红唇包围,贺天宁就站在他对面,扶膝狂笑地指着他。
这一噩梦将他硬生生给吓醒了。
时隔几日,唐禹再次看见这个害得他啥事没办成还差点丢了‘男人的尊严’的始作俑者时,一点好脸都不想给。
“哟,唐老弟你手上这是什么,看着卖相这般好看?”
唐禹警惕地将东西藏了藏,“关你什么事?”
贺天宁无辜地眨眨眼,“你不会还在怪我那时候没帮你吧?那可真是太冤枉我了,可不是我让你去的,你找屋里那位算账去。”
唐禹攥紧手上的托盘,很想把托盘里的果酱刨冰甩他脸上。
但是果酱刨冰好吃,不能咋在这人脸上浪费。
他恶狠狠地看了眼贺天宁,绕过他飞快地走了。
席元任好笑地用折扇打掉贺天宁的胳膊,“表少爷还是个孩子,你上次那么做过分了。”
“嘿,这我就不同意了,他再过个三四年就弱冠了,再说我也没去过那阴妆楼,当时我一回头人就消失了,我也想救他,但是那几个……嘶扒着我不让我走,这有什么办法。”
席元任摇了摇头,迈步率先离开。
贺天宁撇了撇嘴,边走边嘟囔:“不都是大人让我带的么……”
“崇洛哪家来了个冰店?你知不知道啊?”
“那一看就是唐府后厨做出来的。”
“大人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唐禹碎碎骂了一路,站在门口磨牙磨了一会才敲开门。
他进门时唐砚则正在穿戴今日宴会上的礼服,修长白皙的手将髻上的白玉嵌金冠束好,冠中一支羊脂玉簪,身着一身纯白的银纹素面杭袍,一长穗钩玉晃着,挂在腰间的腰带上,缓缓垂下。
鬓若刀裁,眉目如画,眼波平平恍若秋水湖面,姿态淡雅,浑身一如立立雪松,高瘦带着一股霜雪之凉意。
“手上拿着什么?”青年正好冠,将手放下缓缓道。
第77章妆点
唐禹走过去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这是盛姑娘做的刨冰,可好吃了!少爷,您尝尝。”
他说的有点急,托盘里的两碗刨冰经过这一路的拖延已经化开了大半,刨冰碗底部蓄上了不少冰块化开的水,将果酱稀释开。
说着,唐禹就将两碗刨冰依次端了出来,接着再把勺子扎进刨冰里。
唐砚则很轻地“嗯”了一声后转过身端坐在桌边,刚握上勺子的把手时抬起眼将唐禹的表情扭捏一览眼底,他想到贺天宁和席元任刚走不久,再一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他的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尬然,一闪而过。
“那事怪不得贺天宁,你……”
“少爷你快吃吧,冰要化了。”唐禹打断他,转移话题。
唐砚则无奈摇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微微簇眉:“盛姑娘的腿,可还好?”
唐禹不假思索回答道:“盛姑娘?她制膳的时候久站了,说是有些腿疼。”
唐砚则捏勺子的手微顿,他抬头又看了唐禹一眼。唐禹接着又道:“我说要给她请个郎中来瞧瞧,但是盛姑娘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