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昭仪被惊醒,问道:“怎么了?”
皇帝只看见那具骷髅上,原来是眼睛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没有,黑洞洞的,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走了一样。
皇帝大惊之下,两腿一蹬,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束台:上万年神仙资格证书,专业托梦,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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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外面闹翻天了,天牢里头依旧没什么动静。
香炉里的香烟袅袅,束台倚在美人榻上,手边放着一个白玉玛瑙碟子,里面放了很多冰镇过的荔枝。
他化出一方水镜,看的是万年前共工怒撞不周山的影像。洪水滔天,阴风怒号,仿佛身处其中。
殷晚看的津津有味,用小银勺子吃琼浆做成的冰碗,不知道有多自在。
“共工后来怎么了?”
束台剥了个荔枝:“还能怎么,自己被诛,族人被流放,部落被吞并。”
“其实三皇五帝一直都有约定,只要不牵扯到他们自己身上,小辈们怎么打闹是他们的事。论理说,共工罪不至此,怪就怪在他撞破了天,逼得女娲不得不出世。女娲一出世,必然又要染上因果。”束台嘴里塞了吃的,含糊不清:“像伏羲女娲他们本都已经脱红尘,很忌讳沾染因果,一个不慎就可能万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殷晚问道:“那为何你不怕沾染因果?”
束台笑道:“我又不想着破碎虚空,沾染些因果有什么的。我上头除了三皇五帝没有旁的神,我下头的那些都是小辈,因果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以说,我是这个世上最自在的人了。”
殷晚心想,会不会天道就是觉得你太自在了,所以才把你关起来。
“我找小谢问了关于你的事情。”
“我知道。”束台道。
殷晚坐直身子,看向束台,认真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被罚入樊渊。”
“这····说来话长了。”
殷晚泰然自若的看着束台,“我有时间。”
束台看他一眼,哼笑一声,道:“行,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殷晚沉吟片刻,道:“就从太子长琴说起吧,一切的事情不都是从他开始的吗。”
“从他开始?”束台摇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是这样的。”
许是被关了太多年,束台回忆这些事的时候,还有些费劲。
“太子长琴身份尊贵,在当时的天庭,玉帝的权柄尚不及他。他往凡间去了一趟,不明不白的就死了,神族当然不肯罢休。他们找到了我,希望我来查明这件事。”束台道:“一查之下,才现,何止是太子长琴,这么多年,不明不白死了的神族不知几许。只是因为神离群索居,所以相互之间都不大知晓。”
“小谢说太子长琴是在下凡历劫的时候出的事,”殷晚问道:“神也要历劫的吗?”
束台眼眸复杂:“神自然是不用历劫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神族之间忽然流传着一种传说,说凡是经过三次大战的神,杀孽太重,天道不容,要被清算掉。但凡是神,少有没有参加过三次大战的,这简直就是在说,天道要将神族灭族。神族找上三十三重天,三皇五帝依旧不出面,像是默认了这种说话。”
束台撑着头,慢慢回忆,“于是神族想了一个法子,放弃神体,下凡转世,历劫成仙。仙想修成神千难万难,神想变成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不过是放弃神体,总好过没了命。”
“故事说到这里,是不是该有个‘但是’了?”殷晚给束台到了一杯茶。
束台笑了笑,“但是,”他眼中的笑意收敛起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最开始,确实有一些神成功的变成了仙,受封于天庭,得有一席之地。可渐渐的,矛盾就凸显出来了。这些神族出身的仙人,尊贵惯了,不服天庭管教,也不与一般的仙人交游,人把自己当做神。那些凡人千难万难修炼成仙的人,瞧不上自恃身份的仙人,两方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殷晚明白,这就像朝堂,世家子和寒门子,总是水火不容的。
“但那个时候,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束台道:“越来越多的神转世成仙,早前对这法子有顾虑的也都慢慢放了心。可是好景不长,下凡的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飞升失败,有的不留神入了魔,有的被妖吞噬,还有的历了情劫,修为尽毁。哪怕是已经成了仙的神,也遇上各种各样的意外而身陨。”
“是玉帝做的。”殷晚语气笃定。
束台深深呼出一口气,“我那个时候也这么以为。”
殷晚心里有了个猜测,“难不成,是天道吗?”
束台眸子微敛,“天道不能沾染凡尘因果,所以他授命玉帝,布下这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抹去神族。”
束台的头慢慢变白了,像是蒙了满身的白雪。
束台对殷晚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樊渊吗?”
殷晚看向他,束台垂着眸子,自嘲道:“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反上天庭,明着是想杀了玉帝,其实,是想逼天道出手。他伤了我,便染上了同我的因果。只要染上因果,就是把他从六道外拉到红尘中,这其间大有文章可做。”
束台眯了眯眼,想起了万年前,他被天道从九重天打落,呼啸的风从他耳边刮过,流动的云霞从他身上穿过,恍惚间让他想起了第一次飞过河山大川的感觉。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蓝天,像天道的眸子一样,自由广阔,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