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殷晚招了招手,殷晚犹豫片刻,走上前。红衣人伸出手,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殷晚的额头。殷晚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却惊讶的现全身各处的疼痛都消失了。
红衣人理了理衣衫,带动锁链相撞,叮咚作响。
“本座名为束台,此地乃樊渊。”他的声音很好听,如环佩相撞,泉水泠泠。
“你······”殷晚看着束台,“你是神仙吗?”
束台挑了挑眉,“本座是神,不是仙,莫要把本座同那些仙混为一谈。”
“神跟仙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那些仙也敢同我们神相提并论。他们不过是····”束台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
殷晚也不问,只道:“那樊渊是什么地方?”
“樊渊么,”束台垂下眼睛,如鸦羽般的墨顺着肩头滑落,“樊渊没有日月,不见青天,是关押有罪的神的地方。”
束台眼波流转,看向殷晚。显然,他就是那个有罪的神。
殷晚心下警惕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在下误入樊渊,无意冒犯上神,还请上神放我离去。”
束台看着殷晚,悠悠的叹了一声,“本座被困在这樊渊已不知道多少岁月,好不容易来了个活物,怎么这就急着走呢。”
殷晚没有说话,只是全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束台忽的笑了,“罢了罢了,本座不强人所难,你要走便走。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可不是我招来的,我不晓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晓得如何离开。”
殷晚有些犹豫,倘若此地真是关押的,那他一个凡人,如何能走出去?
束台不说话,只看着殷晚。殷晚生的很是俊美,一双丹凤眼,微微垂下来的时候带着内敛的贵气。偶尔抬眼,眼尾上挑,又多了几分肆意,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现在的凡人都生的那么好看了吗?束台撑着脸,看向殷晚。
他实在是太寂寞了,被关押在樊渊不知道多少年,入目是满眼的黑暗,耳边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伸出手甚至触摸不到空气流动的气息。束台常常在想,怕是死后也不过这般滋味了。
“你能入樊渊,与我相见,也算有缘。”束台看向殷晚,“你若答应以后常来陪我,我便想法子送你出去。”
殷晚心思转过一遍,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承蒙上神抬爱,殷晚不甚感激。”
“抬爱倒也说不上,主要是没得挑啊。”束台理了理宽大的衣袖,道:“近前来,我先看看你是为何能入樊渊。”
殷晚依言上前,盘腿坐在束台对面。他抬起头,直直的望进束台眼睛里。殷晚这才现,束台的眼睛偶尔会浮现出一种淡金色。
束台伸手覆在了他的额间,而后长袖一挥,半空中云雾散开,露出一幅画面。
不知道何年何月,凡间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山野小道上,逃难的百姓零零散散的歪倒在路边,有小孩围在昏迷的爹娘身边无助的哭,有老人哀哀的请求过路的人赏口饭吃。大多数人面色焦黄,眼里麻木绝望。
这样的一条路上,有两个格格不入的,并肩而行的男人,穿红衣的那个是束台,白衣服的那个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