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看了陛下一眼,“说吧。”
“等到宣氏女的孩子出生,朕想交给你抚养。”
贵妃动作微顿,“宣氏女的孩子?”
陛下点头,宣氏女毕竟投诚了重明太子,若真杀了她的孩子,她难免心有怨怼。
何况陛下也舍不得这个孩子。
“她听闻朝中有女子为官,所以想要改名换姓入朝为官。至于这孩子,”陛下道:“她说,孩子是皇子,与她无关。”
贵妃闻言,道:“倒是个心有成算的。”
她看了一眼陛下,“不过,你把孩子给我养,就不怕我把孩子养死了?”
陛下笑了一声,道:“你若不养,那便交给重明。”
说着,他们两个都沉默了。重明一心都在郗真身上,后嗣之事怕是不好说。宣氏女的孩子留下来,也算是有备无患。
贵妃眉头仍然紧紧皱着,倘若重明真的无后,日后是宣氏女的孩子得了皇位,那皇帝就与她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陛下怎会不知道贵妃的心思,他看着贵妃的神色,道:“那也没办法,重明不会碰别的人,你想要他给你传宗接代,可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除了重明,也就只剩下贵妃了。
贵妃冷笑一声,道:“外头坐着去,挡着我了。”
陛下笑了笑,慢悠悠晃到外面去了。
谢离与郗真去南郊卫所点兵,回城之时,已近傍晚。郗真掀开轿帘,长街之上灯火漫天,来往的百姓们穿着棉袍,或夫妻结伴,或一家子几口,抱着孩子拿着花灯。烛火汇成星河,将这条街照的恍若白昼。
“今日好热闹。”郗真道。
“快要过年了,”谢离道:“他们一年辛苦劳作,只有这几日的松快日子。”
郗真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道:“咱们也下去走走?”
谢离自然应他。马车停在一座桥边,郗真率先从马车上下来,雪白的狐裘扫过积雪,掀起几片雪花。谢离紧随其后,他身着镶毛鹤氅,隐约能看见鹤氅里面的云锦暗花长袍。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郗真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率先踏上石桥。
水边的石桥人很少,谢离身份毕竟不同往昔,郗真也就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跑。
城中只有这一条河,河两岸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彩绸和灯笼。湖面结了冰,映着河岸边的灯笼,晶莹剔透的,一片冰雪世界。
郗真站在石桥上,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除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的那一年,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郗真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