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一直待在杨谦身边。
可是杨谦要出国,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两年来,彷佛是一场笑话。
他追着那人脚步,可是命运要他残忍地放手,怎么放得了手,这比剖心还难。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原本以为不会再痛,痛到极致,是会笑出来的,那年他跟杨谦笑着告了别。
一人的独角戏,终于落幕。
最痛苦的那年,他吃安眠药自杀过,在医院醒来,林跃淡漠地看着他:“钱打到你卡上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压倒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来不是绝望,是曾经最亲密人的漠视,他崩溃大哭:“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她死了你就要这样对我……”
他哭得肝肠寸断,林跃依旧毫无表情,称得上冷漠:“我走了,不要来找我。”
他哀求:“不要走……爸爸,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
那年,最卑微绝望的哀求,没能换得林跃的回头。
林母和林乐接连去世,对林跃打击太大,将自已封闭了起来,连林致也不愿再见,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痛苦。
后来,岁月布满风霜,他走了出来,无人知晓如今的春风和面,经历了怎样的过往。
这些年,杨谦的大小号朋友圈,他一直保留着,杨谦不爱朋友圈,但每次换女朋友,都会一个。
出国后,闲暇时,便会刷刷,知道杨谦又交了女朋友,给女朋友过生日,或是朋友聚餐。
隔着地球最远的两端,是他知道杨谦生活的唯一方式。
有时候,杨谦也会给他打来电话,就是朋友间的问候,或是寄点东西。
知道杨谦要结婚那天,他失眠了一整晚,回忆他和杨谦过去的点点滴滴,最后现,他只是杨谦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也许多年后,杨谦会福,会有白头,会有皱纹,会被生活改变容颜。
但是林致会想,他心目中的杨谦,将会永远是少年。
一直停留在十八岁,那个让他心动的年纪。
他喜欢的,只是他心中那个意气风的少年。
——
气球被滚动草丛,小女孩跑着去捡,一双皮鞋停在了眼前。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那人捡起气球,笑着问她:“你的吗?”
小女孩愣愣点头,接过气球,说:“谢谢叔叔。”
“不用谢。”男人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头,“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读幼儿园,家里大人有告诫过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觉得眼前这个很好看的人不是坏人。
现在才早上七点,她爸爸妈妈要照顾弟弟,没时间陪她玩,所以先叫她自已在家附近玩玩,这里保安很好,也不会有坏人,小女孩放下心,望着男人说:“叔叔,你是来找人的吗?”
男人摇头:“来看看,不找人。”
小女孩不解地看着他:“是不重要的人吗,为什么来了又不找?”
男人笑了笑:“很重要,但是他有别人了。”
小女孩像是了然,又像是懵懂,看见了那人手里的钥匙扣,很快又被转移注意力:“叔叔,为什么你的钥匙扣没有钥匙?”
男人没回答,轻揉着小女孩的头:“小朋友,帮叔叔一个忙好不好?”
小女孩稚嫩点头。
“帮叔叔把钥匙扣还给你爸爸。”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吗,爸爸最怕妈妈揪耳朵了。”
男人笑了,从岁月深处走来的笑:“认识……很久了,今天的事帮叔叔保密好不好,叔叔再告诉你个秘密。”
小女孩低头想了一会,不解:“为什么叔叔不自已给爸爸呢?”
男人目光幽远,看着远方:“因为叔叔……真的很爱你爸爸啊……”
—
小女孩走回家,看见大门口,她妈妈叉着腰在揪爸爸的耳朵,他爸爸抱着一岁的弟弟一直在喊疼。
每次,回家晚了,或是他爸爸做错事,都会被揪耳朵,小女孩见怪不怪,走到屋内,才想起要还钥匙扣。
小女孩是守信用的人,那个叔叔帮他捡了气球,便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只是她把钥匙扣拿给她爸爸时,他爸爸好像忘记了,抱着弟弟一边喂奶瓶一边说:“我的吗……我都不记得了,一个旧钥匙扣,随便放那吧。”
小女孩有些伤心,那个叔叔明显很珍视这个钥匙扣,但是她爸爸却不记了,于是,想了想,将钥匙扣珍重放进了自已的储物柜里。
当最后一抹光线消失,那枚钥匙扣便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