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真觉得他将一辈子都忘不了此刻。
他狼狈到了极点。
泥沼几乎要将他全然吞没,再过一小会儿,只要一小会儿,他的口鼻也都将陷入泥沼其中。
他觉得他是必死无疑了。
可就在这时,阴沉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痕。
一切生得太快,当钟真彻底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得救了。
但得救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头顶上方悬着的巨大而深红脏器却又时刻提醒着他们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明明感知到了危机四伏着,但钟真在看到姜灵昭的身影时,他所有悬于心头的惧怕骤然消失了大半。
钟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奇异的心理,但。。。他的确自内心地相信姜灵昭能够带领他们一同安然离开这里。
扶云宗等人在看到姜灵昭亦在此时,心头不免涌来比之钟真还要强烈的安心。
只要姜灵昭在,他们就一定能安然离开这鬼地方。
许觅远浑身上下虽看着狼狈有余,但实则无一处外伤,他默然观察着聚集在此的三大宗门弟子。
即便才脱险,许觅远满心满怀的仍是将魔籽播撒向众人。
并非是他极为渴望完成任务,而是许觅远此刻的所思所想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所思所想,他的脑子里涌现了很多不知何来的低吟。
“我的孩子,去吧,将种子播撒向每一个你憎恶的同类。”
“想让他们消失吗?那就将种子播撒在他们的身上。”
“就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现在是他实施计划的最佳时机,刚从险境获救,所有人都应是仍陷在混乱思绪之中。
越是混乱无序,对他的行动就越是有利。
许觅远悄然转动着眼珠将所有人的神态都尽收眼底。
哪里有半分混乱无序的模样?
与其说这是“混乱无序”,不如说是格外地镇静。
所有人都镇定自若,面上神情丝毫不见慌张或忧虑,仿佛他们已经知道了如何从这出去的方法。
不可能。
许觅远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与正清宗一行人在那泥沼待了许久,诸如魏塘等人甚至根本就不明白他们现在究竟身处何处、
他们在祂的体内。
祂是。。。他的母亲,他是祂的孩子。
孩子与母亲天然地有着连接,他能清楚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母亲将这一切告知了他。
许觅远根本没法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只觉得此刻他体力有些充沛到无处泄。
他需要去做些什么。
几乎没人去注意许觅远的举动,承受来自头顶上方的脏器有力跳动的声浪攻击已经使得众人难以分神去察觉其余动静。
咚,咚,咚咚。
先前沉闷的诡调变为了愈加清晰的诡调。
一声、两声。。。渐渐地快要与胸腔内的心跳声齐频。
如若诡调与心跳声彻底齐频,届时会生什么?
会永远与这诡调共生。
姜灵昭的直觉是这般告知她的。
所以,她们必须在彻底齐频之前,就将其斩杀。
四周宽无边际,唯有头顶上方的深红脏器为瞄点。
是否将这跳动着的深红脏器破坏,一切就迎刃而解?
魏塘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他们此时此刻正在这怪物体内,那么将其心脏破坏,岂不就能从其体内逃出?
可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吗?
咚,咚咚、咚咚。
诡调又变了。
莫名地带着些催促的意味。
姜灵昭不觉得这是释放给她们的信号,受众另有其人。
“诸位不如我们一齐上阵?”
声音与诡调完美契合,听着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