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数着她为着他的梦想做出的牺牲。
“每次我要走,你明明很舍不得我,但从来没问过我可不可以多留两天。”
“再想我都不会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只要知道我在忙,都会主动说再见。”
“一个人备婚,处理很麻烦很琐碎的小事。”
“甚至连金毛走丢的时候,心急如焚都不能打一个电话给我。”
“明明是我的梦想最大的受害者,却愿意做这个世界上最支持我的人。”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一直在让步。”
“我欠你的。”
这些盛悉风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为他在赛场上的每一次荣誉骄傲,默默消化了孤独和失落,连思念都不敢都说,唯恐带给他心理负担。
相恋一年半,寻常情侣早已进入平淡期,而她热恋期还没过瘾。
“你知道……”她苦笑,“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除了平安,我什么都没有要求过你。可你怎么可以连我唯一的要求也做不到。”
“如果你没能从车里出来……”说到这里,她再度失声痛哭,“当时每个人都在说你完了,我也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我真害怕我一醒,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是梦,真的,我保证,你每次醒来都可以放心,我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江开拉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要她感受自己的体温,又带她的手到自己胸膛。
里面,他的心脏正在鲜活跳跃着。
“我还没娶到你呢,还要和你白头到老的,我怎么舍得死。”
盛悉风在他怀里渐渐平息,到后来,两个人都说累了,只是静静拥抱着彼此。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及他该不该继续逐梦的话题。
打断他们的是两记叩门声,江开的父母和沈锡舟到了。
于知南一看到江开就红了眼眶,坐到他床边忍不住掉眼泪,江邵则是站在床尾深深看了他一会,颔回应了他的“爸”,然后走到窗口抽起了烟,全程闷声不吭。
江开没忍心提醒江邵医院不能抽烟,一边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抚她,一边和沈锡舟碰了个拳,确认存活。
沈锡舟看似云淡风轻的,但碰拳的力道轻了又轻,仿佛他是个瓷娃娃。
江邵在窗边抽完两根烟回来,眼眶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还比吗?”
江开看了盛悉风一眼,说:“看情况。”
盛悉风估计他是怕刺激到她,才选择模棱两可。
预想之中,江邵勃然大怒的场景并未生,他只是长久地注视着江开,好像26年过去,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儿子。
“就真的这么喜欢赛车吗,我不理解。”良久,他叹息,似是和儿子剑拔弩张地斗了那么多年终于认输,承认自己不可能扭转儿子的心意,也意识到自己面对着怎样凡的意志,“连直面死亡的恐惧,都不能打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