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江开贴的,沈常沛就会格外宽容,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总归要留几分客套的。
盛悉风自然也在旁边看,鸡飞狗跳三人组就是要黏在一起才正常。
她和沈锡舟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江开身后,开启指挥模式,但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她说往右,沈锡舟说刚好,她说太低,沈锡舟说太高。
唱双簧似的。
江开被他们两个烦死了,从怀疑到确定他们就是故意的——鸡飞狗跳三人组随便拎两个人出来,都能成立一个小团体对付剩下那个,只不过平日里,多是盛悉风充当被针对的那个角色。
他揭开贴纸背后的离型纸,准备大刀阔斧直接贴。
兄妹俩当即在背后嚷嚷上了。
沈锡舟:“就让你办这点事,你就不耐烦啦?”
盛悉风:“就是,头回来过年,就这态度?”
江开回头,看了盛悉风一眼。
今天天气不错,暖阳的金芒给她乌黑的头渡上金边,头顶一圈都是纤毫毕现的毛茸茸,她没化妆的脸很是幼态,加上那副颐指气使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可爱。
这一瞬间他极为恍惚,甚至忍不住怀疑,她和他真的离婚了吗?
他们明明好好的,还可以打闹说笑,一起幼稚。
怎么可能会走到陌路那一步?
接收到他的眼神,她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不过转瞬即逝,只有他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像美好梦境中乍然出现的一点漏洞,看似微小,却尖锐地刺中他。
提醒他,一切都是假的。
贴好福字和春联,三人一道进屋。
江开和沈锡舟继续被指派干各种零零碎碎的活,盛悉风闲来无事,开始琢磨电视剧剪辑视频的主题和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够的缘故,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完全不同于她剪辑狼耳夫妇的视频的顺畅,她萌生给狼耳做视频的目的很单纯,看他俩合作的电影喜欢这对cp,但他俩不合作,她只能自产粮。
因为热爱,所以她很快就学会了各类p图和视频剪辑软件,从不需要刻意定主题或方向,随便翻出二人的一段视频,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活动现场视频亦或是饭拍摄像,她都能玩出花来,即便只有短短几秒钟,她也能揪住一个蹙眉,或是一个转身,精准与另一位正主的画面匹配,结合成氛围感拉满的片段。
这些年,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的产粮质量兼备,一直被小粉丝们问“太太难道没有瓶颈期”。
她习惯了随心所欲,目的也只是满足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只是恰好大家喜欢,可当目的变成大家喜欢,她就束手束脚了。
定了好几个主题,都被她毙掉。
沈常沛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手机开着视频,人趴在沙上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悉风,没事干可以练琴吧。”
盛悉风抬眸。
妈妈语气很温和,而且今天大家都在,即便她拒绝,应该也不至于火,但心里一定会不高兴。
虽然盛悉风一点都不想碰琴,但想让妈妈过年有个好心情,还是乖乖坐到了钢琴前。
一个多月没碰琴,技艺生疏不少,手指也有些轻微的僵化,沈常沛脸色越来越难看,外行人也许听不出区别,可她陪练了那么多年,哪里会听不出来女儿的退步。
气压越来越低。
盛悉风从钢琴光可鉴人的琴身里看到母亲的脸色,她弹不下去了,停下弹奏的动作,目光无意识地在琴谱上逗留着,时间一久,那一个个音符好像会动,蝌蚪似的游来游去。
沈常沛:“别说从泉市回来后,你一直没有弹过琴。”
“……”
盛悉风无言以对。
已经尝过自由滋味的人,是没法再甘心回到牢笼的,如果要她像从前一样每天兢兢业业练琴,才能维持和母亲之间的和平,那她真的办不到。
“悉风,你到底怎么了?你明明一直很乖的。”沈常沛难掩失望,“为什么最近妈妈老觉得好像不认识你了。”
母女俩没有生明面上的争吵,是以虽然客厅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并没有人察觉到这里的意外,盛捷还从外头探头进来,说了句“悉风,怎么停了?继续弹,多好听啊。”
江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像模像样戴了条围裙,居家感十足,手里拿了个洋葱,从厨房出来找她,大老远就喊她:“盛悉风,过来表演切洋葱,你不是说你切洋葱不流眼泪吗?”
他走到母女俩中间,请示沈常沛:“妈妈,盛悉风可以借我一会吗?”
他是最有资格和盛悉风待在一块的人,更何况他还用了自谦的说辞,沈常沛更是无法拒绝,她温和地笑笑,说:“我没什么事,你们自便。”
“谢谢妈。”江开露出个标准的女婿笑,随后拽起盛悉风的帽子,说了句“走”,把人拉进厨房。
他把她拉倒砧板前,把洋葱和菜刀一放。
盛悉风抬眼看他。
哪有什么切洋葱不流眼泪,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个。
他为了给她解围,临时编的。
这会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难掩不耐,好像谁逼着他帮她似的。
跟以前一样,不管嘴上说得再难听,碰上事了他还是护着她。
盛悉风没有自作多情,但思维散,开了个小差,想到这次视频剪辑的方向了——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