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拉着窗帘,视线受阻,就着昏淡的光线望进去,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和外头一致,都是简朴原始风,家具装饰以木质结构为主。
入目是不大的客厅,两侧有两三扇关着的门,最尽头是阳台,私人汤泉也在那里。
江开一行人也是今天白天才到,行李一放就下山玩车了,里面还没有生活痕迹,就一只拉杆箱大喇喇地扔在客厅中央,盛悉风没法从中判断他原先的就寝安排。
江开进屋,回头见她拎着行李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他无语到极点,已经难掩不耐:“那你回去啊。”
“凭什么我回去?”盛悉风也火了,“要走你走。”
摆渡车司机还在,江开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起争执,他浅吸一口气,缓了语气:“你先进来,挡人家道了。”
盛悉风才不肯平白无故被他叼,眼见就要作,江开走过去把她往旁边拉,声音压得很低:“独栋都有两个房间,满意了吧?”
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
虽说他也没想成天跟她待在一块,但她叫不叫他,和他想不想来是两码事,气头上难免态度差了点,此刻又觉得实在得不偿失,盛公主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万一当着摆渡车司机的面闹起来,他还得跟着一块丢人。
谁知盛悉风微微一怔,随即撇开了头:“哦,满意。”
不是阴阳怪气,而是真的就此消停了。
其实从母亲那里得到家庭出游的消息后,她想叫江开的,而且第一时间就想叫。
指尖点在通讯录他的名字上,即将拨出电话的那一刻,她心下猛然一颤,又倏地将手抬了起来。
她惊觉,自己正为可以名正言顺找他而雀跃,为几天的朝夕相处而期待。
这感觉她太熟悉了,她曾饱受这种情绪挑拨好几年。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东西,长流就意味着细水,浓烈则往往伴随着短暂,情感一旦遭遇时间的洪流,难免被稀释,所产生的悲喜也因此变得迟钝麻木。
所以,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喜欢另一个人,才会在认识他这么多年,依然保持着汹涌和热烈。
她放任过自己的喜欢泛滥,但没能得到善终。
然后,她谁也没有告诉,独自一个人,拼尽了全力才爬出沼泽。
她真的不愿再重蹈覆辙。
江开浑然不知,欠欠地念着“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拎着行李进了次卧,主动把主卧让了出来。
盛悉风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回忆起江开和沈锡舟上初中那会,沈锡舟开电瓶车载他,他在后座用外套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裹起来,然后打开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扩音器。
“大帅哥驾到通通闪开!……”
录音一放,整条街的人都震撼了,全脸暴露在外的沈锡舟当场社恐作,回头一看现丢脸的只有自己,于是他抱着跟这王八蛋同归于尽的心态,方向一拐,油门一转,在江开惊恐的咒骂声中,直接把电瓶车开下了河岸。
两人一车光荣入水,剩个大喇叭留在岸上,还在不停叫嚣:“大帅哥驾到,通通闪开!大帅哥驾到,通通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