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四层,恐怕这楼梯便不会如此深,也不需要去做这么个人力驱动直上直下的梯子了。
想来这末城酒楼只是个入口,真正的奉乘阁之人,不止藏在这一座小小的酒楼之中。
江卿颜第一次看到古代的机关术,不由得暗自称奇。
在之前她刚来末城酒楼时就观察过。
她房梁等一些细节衔接处就极为复杂,那时她就想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弄这么复杂的工艺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看到这末城酒楼真正的样子,她才明白过来,那些东西很可能是连接此处地外在结构。
等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那冷面男才回来。
他看着宋鹤卿和江卿颜,态度上好了几分,但仍旧是木着一张脸:“陈铸师有请,二位随我来吧。”
江卿颜知道这陈铸师便是江湖人称锻造圣手的陈将心。
两人被人蒙上眼睛,然后被人拉着进了那人力电梯之中。
这直上直下的梯子还算稳当,江卿颜在心里数着数,大概在数到五十的时候下降的趋势一顿,似乎落了地。
宋鹤卿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被推了出来。
七拐八拐的,两人似乎是来到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冷面男敲门开口道:“陈铸师,清风居的人来了。”
“进来吧。”
陈将心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只是略带几分沙哑。
冷面男将两人眼睛上的布条摘下,推开门示意两人进去。
江卿颜随便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跟着宋鹤卿一起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门窗都在,但都没有打开,江卿颜一时间也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在地下还是地上正常的屋子。
陈将心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匀称,身上粗布衣服宽大,层层堆叠,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潇洒随意,比起能打出神兵利器的铁匠,他更像是个狂放不羁的文人。
“两位随便坐。”
陈将心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打磨手里一把精致的匕。
那匕在他手里被打磨的很亮,在屋子里四处的灯火照映下,泛着淡淡的暖光。
看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和原材料,宋鹤卿从中抽出一个凳子,把凳子上的东西放地上,然后擦了擦,示意江卿颜坐。
江卿颜坐下,他才又拎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颇为自在,丝毫不像是来别人家作客的样子。
他这一单动静不小,引得陈将心又看了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陈将心才磨完,他抬起匕借着桌子上的烛火仔细观察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将匕小心翼翼地收进一边的锦盒之中。
盖上锦盒,陈将心起身,在一张四仙桌前站定,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让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了,才对宋鹤卿道:“说吧,你的来意。”
“清风居想和奉乘阁合作。”
“合作?怎么个合作方法?”
陈将心放下手中茶杯,拎着四仙桌旁边的一个凳子,坐到了两人面前:“你应该知道,我们奉乘阁的人偏安一隅,也轻易会再在江湖之中出现了,你所说的合作是指什么?”
“钱财。”宋鹤卿轻笑着,缓缓的给陈将心说出他的想法:“陈铸师以重铸惊鸿剑为名开试剑大会造势,归根结底最终的目的不过有二。”
“一是引得江湖高手过来,若赢得人买得起这把名剑,那你能获得大量钱财,二若是这高手拿不出这些钱财,还可以用这把名剑为饵招揽高手为你们做事。”
宋鹤卿仔细看着陈将心的表情,继续说:“奉乘阁虽隐世多年,但余下门人其实不少,而且大多是些木匠铁匠,本身并不精通武艺,碍于门规,这些人又不能随意出去谋生,所以这些年来大多都是奉乘阁养着这些人,而奉乘阁要躲避官府的追捕,不敢大张旗鼓的做生意,便只能推一个人出来,将铸造出的东西以个人的名义卖出。”
“你们需要钱,有能力铸造神兵利器,但苦于没有渠道,而我清风居不同于其他江湖势力,门下弟子虽武功平平但大多都是文人,且散布在江湖各地,清风居又撰写兵器谱,若奉乘阁既想赚钱,又想隐藏起来,与我们清风居合作最为是合适不过的。”
陈将心听罢给宋鹤卿鼓掌:“先生所言不错,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奉乘阁在末城隐藏多年,即使是官府之人都没有现,你们清风居的人是怎么现的?”
“陈铸师不必担心。”宋鹤卿明白他心中顾虑:“说来也巧,这线索还是我们前任云游的清风居士现的,最开始并不确定,于是我们花了三年的时间派人来调查,最终也只是有五分把握奉乘阁的人就在这末城之中罢了,今天前来,在看到奉乘阁中人之前,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陈将心爽朗一笑:“既然如此,与清风居合作也行,只是有一点,我们奉乘阁锻造工艺虽好,但一件能上榜的好兵器却也是集我们阁内众多工匠之力合作锻造,像这样的佳品每年的产出也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质量尚可的普通东西,而且也不局限于兵器,清风居若想合作,可不能只拿兵器。”
“那是自然,奉乘阁出的东西,只要是比市面上流通的东西好,我们清风居便全收了。”
“当真?”陈将心有些狂野的浓眉一挑:“这些年下来,我阁中工匠所出不少,若你能全以清风居的名义卖出去,我们四六分成,你四我六。”
宋鹤卿点点头:“四六可以,不过是我六你四。”
“我们出工出料,凭什么你六?”
“就凭你们没我清风居,不论是四还是六,你们都卖不出去东西。”
陈将心闻言直接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刘先生想没想过,若此时我们的合作没谈拢,你们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江卿颜知道陈将心这是在提醒他们,两人既已经知道奉乘阁的位置,若这买卖不成,做不了盟友,便只能或杀或关,两人多半出不去这奉乘阁了。
宋鹤卿听到这威胁的话,仍旧是那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样子。
“陈铸师也想没想过,我们既然敢两人就来此,定然是要留些后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