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双手接过,面露喜色,知道这就是江成远接了。
嘴上不住说着谢谢,顿了顿又犹豫地说,“还有一件事,江律师您有什么办法吗?”
“嗯?”江成远挑了挑眉。
“就那个我老婆的妹妹,许翠萍,天天跟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又是去公司又是堵家的,半夜砸我家门,纠集了一帮人去公司拉横幅,用喇叭喊,我是做生意的,她这样子弄得我生意都没法做,跑了好几单。还当着我厂里几百个员工骂,说得又难听,我面子都被她丢尽了。”
江成远翘起腿,弹了弹烟灰,“报警了吗?这属于治安纠纷,还没够上刑事犯罪。”
周军特烦躁,“报了,抓进去待不了一天就放出来了,这女人丈夫死了,有一个孩子,没别的亲人,进去了孩子没人看,警察也拿她没办法,教育教育就完了。她现在也知道了,完全没怕的。”
江成远想了想,“我的确可以给她律师函,以侵犯人身权利起诉,但估计收效甚微,她既然不怕公安,更不会怕诉讼。周期拖拖拉拉几个月,费时费力费钱,她寡母又刚刚死了亲人,法官难免心生同情,判时必有偏颇,就算是胜的,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周军叹一口气,“哎,您都这样说那就是没办法了。妈的,这死女人不知抽了哪门子风。”
江成远瞥他一眼,“这种风口浪尖上,各方势力都盯得紧,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不妨想想,她这样死咬着你不放,除了要为她姐姐昭雪,还有没有自己的私心?”
周军一愣,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来,上前握住他的手,“江律师,我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啊。”
江成远微蹙眉,把手抽出来,“你别误会,我没指什么。”半晌好脾气地笑了下,“咨询费门口结。”
周军走后,季阳问他,“怎么样,你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江成远把烟掐灭,又抽出那张名片,再扫视过一遍,勾唇冷冷一哂,“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停顿半晌又说,“不过我信不信无所谓,有人相信就行。”
肖舟醒来的时候,江成远已经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空空荡荡,他去试了试大门,从外头锁上了,里头开不出去。
他饿得胃里空瘪,去厨房翻了翻,几乎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冰箱里就只有水、牛奶和一盒鸡蛋。肖舟几乎怀疑江成远是想饿死自己。
他开火炒了鸡蛋,再倒了杯牛奶,喝一半的时候才觉得味道有点怪,低头看了眼保质期,已经过期半个月了。
含着半口牛奶,去卫生间吐,又拿纯净水漱了口,这么一折腾再出来,头晕腿软,可能饿过头,胃里反而没感觉了。
虚弱地在床上躺了会儿,从双肩包里翻出他老土的翻盖手机,找了电源充上电。过了半小时,伴随着滴滴哒哒的开机音乐,手机竟然还能用。
他低头翻了翻通讯录,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他们电话有没有变过,很怕听到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这样的报错。拇指摸索过橡胶的按钮,怔怔地了会儿愣。
不过一会儿,手机却突然震起来,铃声还是四年前的流行歌,是贾斯丁比伯的Baby。
肖舟吓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个陌生的号码。
眉头紧蹙,忐忑地按了通话,放到耳边接通,先入耳的则是一声低笑,“醒了?”
声音滑如丝绒,有一种春雨洗净的敞亮感,难说,这样一个人却拥有这样一副好嗓音。
肖舟松懈下来,嗯了一声,眼皮垂了点。他不奇怪江成远怎么会有他的号码,反而奇怪他怎么把时间点掐得这么精准。
江成远舒展肩膀,后仰靠向椅背,手指在桌上无聊地敲击。桌面上的电脑显示着家里的监控画面。俯视角度拍摄着侧躺在床上的男人,腿修长,腰瘦窄,侧脸的线条非常锐利,眉骨微耸,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没有一丝赘余。
被子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一旁,虽然躺着,床单也没有丝毫褶皱,房间内非常干净整洁,是在长期严密的管教下养成的良好的整理习惯。
好像意识到什么,肖舟仰面翻身,抬眼看了看墙上隐蔽的摄像头,眼珠漆黑,直和江成远对视。
江成远意外地挑眉,觉得他好像某种机敏的犬类。
看了会儿,肖舟又侧过身,背对过去。
他在监狱里被监视惯了,对这种被注视的感觉熟悉又敏锐,江成远会在房间安监控并不稀奇,就好像他会把门反锁,将自己困在这里。
手机保持通话。
“我也是为了履行监护人的义务,你还没有被标记,如果你逃走了,我需要担负责任。”江成远还是对他做了解释。
肖舟又嗯了一下,反应平平,“有什么事吗?”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等会回来。”
肖舟用手压了压吐得空瘪的胃,还是先逞强了下,“我刚刚吃过了。”
江成远低笑,“那瓶过期的牛奶?”
肖舟胃有些疼,可能那几个鸡蛋也有问题,他蜷了点身体,“你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问问你有什么忌口或过敏的?”
肖舟说,“没有,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