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旭依言照做,手脚麻利地整理案卷,边理边问,“既然不打算翻案,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这个案子了?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成远说,“恩赦庭放下来的案子,你都可以留意一下,会对你有帮助。”
孙旭似懂非懂,抱着卷宗归到了办公室内贴墙的一整面大柜子里。红木柜顶天立地,满满的卷宗资料,法典法条。
江成远埋头看了看其他文件,又问道,“林律呢?”
孙旭回道,“还在跟那起兼并收购案,好几个月了,另一头估计快支撑不住了。林律不愧是玉面阎罗,最近在搞焦土战略,他们组的人天天在纸堆里打仗。”
江成远闻言一笑,“还是跟着我吧?”
经济案件繁琐复杂,一搞就是小半年,有时候跟几年也不意外,有些兼并收购就是在比谁实力丰厚,更耗得起,这种拖拖拉拉的法律战事,企业主苦不堪言,对律师却是滚滚财源。等林深这起案子结束,律所后两年的费用开销估计都稳了。
林深攻民商,江成远主攻刑事,一些杂七杂八的民事案子也接,整个律所运转的费用倒多数是林律那边赚来的,江成远这边不太看酬劳,只凭自己高兴接案子。
孙旭干笑了笑,林深那边累是累,但他对底下员工都很阔气。律师助理除了死工资,也是拿案子提成的,江成远这边十天半月不开工,要不是他就是冲着江成远在刑辩界的名声来学习的,家里资助没停,估计早因为揭不开锅,倒戈去了林深那边。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叩响了。
江成远抬了头,“进来。”
秘书小雅开门进来,“江律师,季律师说他跟您约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季阳大大咧咧推门进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季阳一身花哨皮囊,男生女相,除了上庭的时候几乎从不穿西服,恨不能把彩虹穿在身上,一进来就说,“成远,约了你好几次了,你天天都没空,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江成远抬了抬眼皮,没站起来相迎,只是笑了笑,“前段时间太忙了。”
季阳摆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也不能怪你。这么严重一起性骚扰案,闹得沸沸扬扬,搁谁不得好好准备。听说上面都给你警告信了,真立案了就要吊销你的律师执照?”
江成远笑容一顿,随后淡淡说,“不至于,后来她自己撤诉了。”
一来一去已经有火药味了,孙旭不敢再待,蹑手蹑脚替江成远清理掉桌上冷掉的咖啡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刚出门就撞上准备进去送茶水的秘书小雅。
小雅惊呼一声,工作套装上险些溅上茶水。
徐雅肤白貌美,年轻温婉,孙旭在江成远这里待那么久,也有点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眼下得了机会,特讨好地问,“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徐雅小脸一红,轻声细语,“没有。里头现在方便吗?我进去送一下茶?”
孙旭趁机拉了她手,陶醉于纤纤柔荑,肤若凝脂,边规劝,“别了,你现在进去就正撞炮口上了。你也知道季律师和老大斗嘴斗了那么多年,从上学起杠到工作后各自成名,有了茶也喝不进去,还妨碍他们挥。”
孙旭所料不错,里头也正是唇枪舌战、争锋相对到酣处。
江成远前段时间接了个小案子,是被林深一掌拍在桌上的,说他再不开工就退了合伙人的名,尽快给他滚蛋。
案子很小,酬金颇丰。是个一线大明星要打名誉索赔案,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但所谓谣言又的确真有其事。
不过名誉侵权,可操作的余地很大,江成远并不觉得有多棘手。
两人约了时间碰个面聊细节。为了避人耳目,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大明星下榻的酒店内。
江成远一进门就觉得不太对,空气里丝丝缕缕飘荡着一股甜香,是omega信息素,但不是很浓,他因为以前做过手术,对信息素特别敏感。一般人估计闻不出来。
他开始没在意,只以为是女人忘记贴抑制贴。
但两人聊到一半,信息素突然爆炸,江成远只感觉眼前一黑,大脑一下被信息素侵占,体内血液跟沸腾了一样轰鸣。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omega在他眼前情。
江成远拼了老命才从那个房间里逃出来,结果自己体内信息素也混乱不稳定,大量溢出,抑制贴完全没用,在酒店里引起了一阵骚乱。他后来用蛮力砸开了个空房间躲进去,才算化解了事态。
但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是很典型的扰乱公共秩序罪,害得他被叫去喝了顿茶。
事后那个女人非说是江成远诱导她情,哭着喊着要找他算账,江成远觉得她神经病,没理,就被寄了律师函。
司法局那边找他聊了次天,大意是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a1pha信息素不稳定,常年处于易感期,闹出过很多次乱子,律师协会那边接到过不少投诉,上头考虑到他情况特殊,都给他压下来了。但这次已经闹上了法庭,他应该尽快找个omega稳定下来,否则就不再适合做律师这种需要接触大量情绪不稳定omega,作为社会维稳剂,彰显秩序和公正的工作。
这就是季阳所谓的性骚扰和吊销律师执照事件。
“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以后不能上庭了呢,特地订了箱好酒来,想庆贺你提前退休。”季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