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后,他喝得已经有些多了。小秘书被他提前找了个借口支回去,这种场合她在只会被灌酒,待得不自在。
奚闻即使喝醉了,面上也不显,反而脸愈白,眼愈亮。
他从椅背拿了外套,搭手臂上,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解开了衬衣扣子透透气。
山上夜间风凉,他现下被吹得却很舒服,把心中一股浊气吹散了。
这场峰会的主办方叫梁安,在当地也很有名气,靠山货家,业务正在逐渐扩大,最近看房产势头好,眼馋得很,就想和奚闻这边搭点关系,合作个工程,所以对奚闻一直很殷勤。
饭局结束,住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还有点距离,属于走路太远,开车又太近的路程。
梁安请奚闻上了自己的车。车开在山道上特别晕,车厢里又不通风,奚闻坐后排,坐一会儿就很不舒服了。他之前戒酒了一段时间,对酒精很敏感又无招架之力,还是不太会喝的。
等到了目的地,他已经有点昏昏沉沉,眼前偶尔有点花。
下车时脚步趔趄,一个不稳险些摔着,撑了下车门才稳住自己。
梁安看他这幅样子,却很欣喜,往旁边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跑上去扶。
手臂支起肩膀,生人的气息迫近。奚闻侧头去看,是个年轻俊秀的男生,姿容上佳,今天的晚宴一直是他在奔波打点,在自己眼前晃了好几轮。
梁安说,“奚总喝醉了,小冯你等会扶奚总回房休息照顾一下。”
男生点点头应了。
奚闻站直身,把手从那人胳膊间抽回来,“不用了,也没醉到那份上,几步路还是能走的。”
梁安表情一僵,有些不甘心,“奚总不喜欢?”
奚闻眯起眼,呼吸了几下清凉晚风,笑了下,“我不习惯被人照顾,碍手碍脚的。”
梁安尴尬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圆脸上堆起褶子,“那是这小孩没福气,奚总看不上了。”
同路的黄总此时也下了车,看他们停在这儿交谈,背着手走过来,“怎么就看不上了?这样的都看不上,小奚眼光就是高啊。”
路边枝摇影动,黄总打量了下那男生,随后嘿嘿笑了下,“我跟小奚不一样,我年纪大了,喝几杯酒就头疼,现在晕的很,就需要人照顾,不知道梁总愿不愿意让人来搀一下我这个老头子?”
梁安摆了摆手,很无所谓的,“那小冯你陪黄总上楼吧。”
男生皱了皱眉,似乎此刻表情才恍然,突然变得不情愿起来,支支吾吾地叫了声梁总。
梁安冷声,“叫我干什么,让你去那边。”说着把人往旁边一推,“你姐姐几十万的医疗费,你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印钞票的?”
黄总揣着手臂看白戏,笑呵呵地搂了把男生的腰,“别生气嘛,小孩不听话,教教就好了。”
梁安冷哼一声,“教了半年了,也没啥长进。搭上几十万,奚总不是还看不上嘛?”
奚闻看着这两人一推一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对黄总说,“黄叔你最后那几杯白的太厉害,辣的很,我现在看人都有些重影了,您倒还一点事都没。”
黄总笑了笑,“那白酒是我家乡那带来的,我从小到大喝习惯了,你们这边,人嫩酒也嫩,胃都被养娇了,喝不惯烈性的。”
奚闻咋舌,“我看您是存心灌我的,红的白的混一起,最容易喝伤。”
黄总说,“你看这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大家喝高兴了吗?冯桐一直说让我们这些叔叔辈的多照顾你,我还能欺负你不成?”
奚闻摊了摊手说,“反正我现在是上不去楼了,你让那小孩送我一程呗?”
黄总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把手拿开,“得,是我没这福气了。”
又抱怨了声,“喜欢你就直说嘛,还要玩这些口是心非,勾勾绕绕的东西。我又不可能跟你抢人,那我像什么样子了?”
奚闻懒散地搭着男生的肩,“太顺太假的没意思嘛,我想让他多跟我两天,我也追追人,逗着玩一玩。”
黄总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有情调,我是比不了了。”说完便背着手先回去了。
梁安看目的得逞,也很高兴,“那小冯你好好照顾奚总,我也先回去了。奚总喜欢你,后面几天你就陪着四处转转,当旅游了。”
男生点点头。
等人都走干净了,奚闻把手抽回来,他从怀里摸了根烟点着了叼嘴里,吐出一口烟气,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中间弥漫。
辛辣的烟草味刺激得那男生眼尾有些泛红,掩着嘴轻咳了咳,模样俊秀又不娘气,如果再加上点冷淡神色,倒让奚闻看得恍惚了。奚闻笑了笑,问得随意,“你多大了?”
男生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说,“19。”
奚闻轻轻咋舌,“这么小啊。”他往酒店外的小路走,“你怎么会跟着梁安的?”
男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欠了钱。”
“欠了多少?”
男生垂了点头,刘海遮着眼睛,“医疗费,还在治。无底洞一样,现在是2o万。”
奚闻点点头,两人走入了一排绿荫小道,零星几盏路灯,黑魆魆的,“那这几天你陪着我,我给你三十万。”
男生讶然地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