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院后,正式接手公司管理,冯桐作为辅助,从旁指点。集团之前就有尾大不掉的问题,现在拆解重组,反而架构清晰很多,主抓核心业务。奚闻和政府方面吃了几次饭,接手了几起旧改项目,自己做了份企划书给冯桐看,要将那几个烂尾楼做成那块地方的第一大社区,如果能做好,集团在口碑和公信力上都能有很大提升。
公司事项总算重步上正轨,他的付出和尽心也总算得到了老一辈公司元老的肯定,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展。
刘然来的那天,奚闻前一晚刚参加了个饭局,熬夜熬得有些狠,打算下午再去公司,结果大早上就被他砸门,开了门,刘然脸一垮,悲痛欲绝般朝他一扑,“闻闻啊,听说你被变态骚扰了?”
刘然之前陪着老婆去国外旅游,信息延迟,到现在才知道他受伤的消息,急吼吼地跑来看他,提了个果篮和一堆纪念品。
奚闻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让他进屋,“你都乱七八糟地听说了些什么?”
“不是吗?闻里说你在酒店房间昏迷,三天了都醒不过来。”刘然走上前,摸摸掐掐他的脸和胳膊,“还好吧?没有失身吧?”
奚闻失笑,“你能不能念我点好?”
刘然说,“那篇报道说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就容易让人胡想。”
奚闻走回餐桌,收拾餐具,“我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小伤,你不用担心。”
奚闻没和冯桐他们住一起,找了套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搬出来自己住。
刘然盯着他左右看看,“但好像瘦了点,憔悴多了,脸色都不好看,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奚闻一顿,“没这么夸张吧?”
刘然又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笑起来,“也还好啦,就是比之前看着状态差了点。”说着又皮起来,要去捏他的脸,被奚闻皱起眉闪开了,“别闹了。”然后把桌上碗筷收拾了进厨房。
刘然跟过去,斜斜靠着墙,“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奚闻头也没抬,水流哗哗流动,“没,你又从哪推理出来的?”
刘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话变得温柔,“在我面前逞什么强呢?我理解的,你刚失恋嘛,难免有些心理阴影。”
奚闻眉皱得更紧,“为什么这样说,我什么时候又失恋了。”
“你和清野啊,”刘然叹一下,靠近他身边,“如果不是都公开了我还没看出来,你们还有这么深的纠葛。之前就觉得你们关系不对劲,太亲密了,原来是他一直你,我以前怎么会觉得是你追着他跑呢?”
奚闻的背脊僵硬了下,面色有些不自然。
沈清野啊,听到这个名字他果然还是会有些难过。但也还可以,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欲生。
那日的争执还历历在目,冯桐说他攥在掌心的碎片迟迟松不开,两个人扯都没用,血渗入掌纹里,都凝固了。
他还记得沈清野对他说的话,记得他离开时的眼神,记得他失望的样子。记忆很神奇,前因后果可能会模糊,但总是会对那些细节揪着不放,怎么也甩不掉。
他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会把人伤成这样呢?明明再遇见时,是想要对他好,是想要补偿他的。
“前往xx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
广播声响起,奚闻从回忆中惊醒,拿了电脑包乘坐摆渡车登机。
他这次代表公司出差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组织者三催四请,和冯家素有交情,不好推脱。
头等舱的乘客登机较早,他将手机关机后,调整了座椅位置就闭眼休息了。
不时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身边有人坐下。
然后他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坐下后低声向空姐询问,“可以拿一条毛毯吗?”
奚闻闭着的眼睫抖了抖,接着一片阴影向他投落,传来一股很好闻的松香味。奚闻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很快就有柔软的织物盖到了自己身上。
帮他盖好毯子后,香味就离远了些,很安静地停留在身侧。
奚闻垂落的手指绞紧了毛毯边缘,眼睛还闭着,没有睁开。
飞机开始滑行,抬升离地,有一刹那的失重感,耳膜轰隆一下,奚闻不舒服地皱紧眉,身子缩起来。
紧接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安抚地轻刮了刮指关节。
奚闻绷直了身体,却没有抽回手。掌心贴着手背,滚烫得有些汗。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相握的手上,其他什么都惦记不上了。
等飞机在空中开始平稳飞行时,空姐在机舱内走动,手才松开了。
奚闻一下有些空落落的。他装作才醒的样子睁开眼,沈清野就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垂着头在看一本旅行杂志,侧脸线条还是精致又俊美的。
上面有很多花花绿绿的风景图片,沈清野看得很专注,好像里头藏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藏,对奚闻这边的动静一点都没有注意。
奚闻挪正了点身体,毯子从身上滑下来。他抿了抿唇,把毯子折叠好,放在膝盖上。
空姐过来提供服务,把毛毯收走了,又问他们想要什么餐点。
沈清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要。
奚闻盯着他失神了一会儿,空姐叫了他两次都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