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擦身而过,杜夏下意识地往旁边靠,紧紧贴着扶梯栏杆,生怕她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气味。但在经过时,冯晴还是察觉到了异样,皱起眉,抬手掩了鼻,杜夏更加尴尬,低下头,几乎不敢呼吸,他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到耳边,“恶心。”
他像一尊冰塑一样冻结在了原地。回到房后,他细致地用热水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到一半,突然感觉恶心,然后起身到卫生间呕吐,跪在瓷砖上,扒着马桶,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冯耀辉让他做的事给他带来的屈辱感,以及他和这个家庭的隔阂。
至于奚闻,许是怀了对奚云之死的愧疚,再加上冯耀辉摆在面上的偏爱,无论是做给冯耀辉看还是出于私心,杜夏都竭尽所能地对他好。这样子对待久了,就成了习惯,好像奚闻就应该也值得被这样对待。
八年前他制造事故把奚闻送出国,是为了打乱老爷子的计划。但他没想到奚闻在国外会因为沈清野的伤而病,而且那么严重,八年了也没有走出来。奚闻回国后,他干脆把沈清野重送到他面前,既作为补偿也是希望奚闻能尽早丧失兴。
他不太喜欢看到奚闻为另一个人这样痴迷,他可以容忍他玩乐游戏,行事荒唐,却见不得他栽死在一个人身上,好像那个人对他有多么特别,多么独一无二。
他养了一头小鹿二十多年,怎么可以容忍他跳出掌心,去认别的主人?
杜夏先走了,叶永言还留在病房里,他拿了电脑过来,边处理手上的工作,边等奚闻苏醒。
敲了一会儿键盘,他就停下来了,他能听到奚闻的呼吸节奏变了。
叶永言抬手支着瘦尖的下颌,镜片有一刹的反光,让他的双眼有一点冷意。从杜夏的状态看,不会坚持太久,手术应该能很顺利地被提上日程。
他了解杜夏,他本质就是一个自私冷酷的人,既没有爱人的能力,也没有被爱的感知力。他只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行事。
如果目的达成,这样一来,他曾经给奚闻植入的心理暗示就没什么作用了。
叶永言合上电脑,放在一边。
奚闻迟钝地睁开眼,目光仍涣散。
叶永言微笑着,伸手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声音轻柔,“好了,现在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周四,周四的更会晚一点,不要等了哈,早上起来看正好。相信大家都现,我们要开始走狗血了。八年前的事之后还会再详细解释,不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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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o章放手
嘈杂的音乐,昏暗的光线。
台上主唱的声音低沉而性感,间或夹杂着英文歌词,勾舌时显得挑逗,鼓槌落下,身体有节奏地摇晃,小臂上的纹身随着肌肉每一次的紧绷与舒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吧台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沁出水珠的杯壁,穿着性感暴露的女人端着酒杯步伐散乱地走来,身子倚向吧台,“帅哥,一个人?”
手指一顿,男人摇了摇头,拒绝了女人的献媚。
女人犹不死心,刚想在旁边的椅上坐下,就被人拦下了。
匡尧从舞台上跳下来,穿过台下拥挤舞动的人群,在女人坐下前拦住了她,“我朋友。”他低声。
女人眨了眨眼,会意地收回手,临走前红色指甲在匡尧肩膀上一划,“眼光不错。”
等女人走远了,沈清野向匡尧推过一杯酒。
匡尧低头接过,神色略烦躁,“你这样待着没用,我说过,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事,”手指在杯沿上打着转,“我就坐这喝喝酒。”
匡尧看着他压低鸭舌帽下露出的下颌线,“你这样欲盖弥彰反而更显眼,哪有戴着帽子来酒吧的?”
沈清野笑了笑,“我也不能拿下来。”
“给你开个包厢吧,你进去喝。”
沈清野摇了摇头,“不用了。”
匡尧皱眉,“你放心,他来了我肯定告诉你,不会瞒你的。”
沈清野不说话了,只是端着酒抿了一口。
匡尧有些受不了,压低声凑近,“你别待这了,要是被人现是你,肯定会引起骚乱的。这是我朋友的酒吧,我不能给他惹事。”
沈清野脸色淡淡的,“我也不想惹事,只是来这当个客人。”顿了顿,见匡尧脸上犯愁,才松口,“我亲眼看见他进来的,不会认错。”
匡尧抿紧唇,捏了捏手指骨节,他不擅长说谎,也不知道怎么会卷进这种事来,索性抓了吧台上的酒杯一口喝下,“我实话说了吧,他刚刚是进来过,但很快就从后门走了,这儿连着个巷子通到街上。”
“他存心躲你的,既然都这样了,你倒不如放他一马。”
“我放他一马?”沈清野脸色冷下来,“他这人一贯如此吗?什么事都不说清楚,只会躲着。”啪的一下玻璃杯敲到吧台上,出剧烈的一声响,把周边的人吓了一跳。
手紧捏着杯壁,用力到指尖泛白,匡尧紧盯着,生怕下一秒玻璃杯就要被他捏爆,“躲着有什么用,拖着不面对,他还想躲一辈子吗?”
沈清野说得切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匡尧从认识他起,甚少见他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沈清野一贯是从容平和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值得他动一下眉,而今只是几句话功夫,竟然失控成这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