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皱了皱眉,“我没,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我看你两关系就不对劲,镜头一挪开,眼对眼跟仇人似的。明明之前还不这样,一晚上让你们磨磨戏就结私仇了?”韦成歌回头乜他一眼,“你是不是凶人家了?对人有点耐心嘛,别急于求成,给他们点成长的空间。”
沈清野无奈,“您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凶他?”
“那你们两怎么闹成这样了?”
沈清野不说话。
韦成歌说,“我就是了解你,才让你去带带他的。人是你要保的,你就得负责到底,今天这场戏算过去了,明天的后天的怎么办?我是做导演,又不是做保姆,还得跟管孩子似地给你两做心理辅导?”
沈清野的视线落在监视器上,拧着眉,仍是没有松口。
韦成歌有些意外,他知道沈清野表面看着不太好接近,实际却很好说话,对很多事都不太计较,自己都开口了,没道理还这样犟着,他试探着说,“那是他惹着你了?这小子都干嘛了啊,让你生这么大气。”
沈清野僵了僵,很久才说,“他没怎么,是我的问题,不能算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你俩都没错,那合着就是我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韦成歌笑了笑,挑了点烂大街的套话劝他,“成年人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私仇,有点小矛盾说开了就好了,你也别老闷着不吭气,知道你是实干派,但你不说人家也看不出来你是为他好。”
沈清野最后还是点了头,“行,我知道了,我来处理,不会影响拍摄进度的。”
韦导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得得,也别这么委屈了,就算我不对吧,走,带上那个小少爷,今晚我组局,让你两冰释前嫌。”
沈清野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说风就是雨,一下子就要一块儿出去吃饭了。
韦成歌推推他,“你去叫人,我在门口等你们,一道儿坐车过去啊。小王上次就跟我说这周围有家火锅店还不错。”
沈清野也没法推,导演的面子要给,无奈应了。
奚闻卸好了妆,嘴真有点破皮了,他又擦了点润唇膏,嘴擦得红润润,在灯光下闪着油光,奚闻抿了抿,感觉有点恶心。
水乳隔离一道道儿的,他的脸现在精贵,大银幕的脸得好好保养,抹着脸,感觉在一层层刷墙。
雨姐收拾了一下先走了,化妆间里就剩了他一个。
他抹完脸,摸了摸头顶一层青茬,刚剃完,硬硬地还有些扎手。明天就是警校毕业的戏,怕再被韦导骂,索性今天晚上就给他把头剃了。
他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把头剃成这样。还好感觉不错,脸廓锋利度都体现出来了,衬得脸很英气,立体感十足,还显得人很年轻。
他换好衣服,掏出手机联系白小乙,也关门打算走了,转过个拐角,却看到沈清野站在大门口,靠着墙角,低着头,半边身子落在阴影里。立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奚闻看了看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特地在等我?”
沈清野从阴影里走出来,看到他的样子,“你怎么把头剃成这样了?”
奚闻不确定地摸了摸后脑,感觉脑后凉飕飕的,“明天的戏需要,就提前剃了,奇怪吗?”
沈清野移开眼,嘴角上勾了点,“挺精神的,可以去演个小和尚了。”
奚闻笑一下,“什么小和尚,我六根不净,哪家寺庙肯要我啊。”
沈清野双手插在兜里,走在前头,“走吧,韦导说要请我们吃饭。”
“什么?”
“他觉得我们关系不对,想做个和事佬,摆桌和事酒。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他怎么认为你就怎么应就是了。”
沈清野说完了,没听到后头有脚步跟上,他转头一看,对上奚闻的眼睛,看起来面色沉重,然后就听他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是我没演好,今天戏过得很勉强吧?”
沈清野顿了顿,“没有,你演的挺好的,韦导今天还夸你了。”
“他夸我?”奚闻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今天都没笑过。”
沈清野说,“韦导就这样,拍戏的时候比较严肃,拍的过程中不会夸人,怕演员偷懒,为了讨导演偏好,总朝同一场戏的状态里套,不会再琢磨人物的层次。他不火,你就算演的可以了。”
一道儿去的除了导演,还有助理导演和片子的摄影指导以及灯光师,他们都和韦成歌合作多年,私下都是朋友,关系很好。
演员反而就奚闻和沈清野两个。
店就是街边的苍蝇馆子,下车时,沈清野给奚闻抓了个棒球帽反手给他戴上,他自己口罩帽子装备齐全,另几位大大咧咧反而无所顾忌。
当明星这点还挺烦的,走哪都要藏着掖着,像做贼一样,就怕扯出点不必要的关注。
包厢已经订好了,席上韦导没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高冷,还挺和蔼的,笑着问他第一次拍戏感觉怎么样?奚闻说跟几位老师学了很多,很有收获。韦导意有所指,说沈清野没出名前,跟他合作过一部文艺片,老香港的片子,拉黄包车,大雨天被喝醉的洋人扇巴掌,一场戏被打了十几次,最后脸都肿了,嘴角也渗血了,打到后来那个洋人都哆嗦了,不敢下手,沈清野还很淡定,让他放心打,说没事,最后戏成了还跟那人说谢谢。因为是真打巴掌,没留力,表现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