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海上销金窟的事,师兄打算如何查?”她又问。
“薛笑人买下《嫁衣神功》和《移花接玉》的时候,并未透露过自己真正的身份。”诸葛神侯道,“他行事谨慎,不知道那海岛的主人究竟是何底细,就也留了个心眼,用了个他剑下亡魂的身份。”
原随云反应极快:“那也就是说,海上销金窟那边,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买下那两本移花宫秘笈的人已经在神侯府了?”
他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表情都明朗了不少:“只要尚未打草惊蛇,总能等到他们再度开市拍卖这些的机会。”
“是。”诸葛神侯点头继续道,“所以我才把苏楼主请了过来,希望他能让金风细雨楼的人帮忙留意一下道上的相关动静,等待时机。”
这打算原属神侯府与金风细雨楼的机密,若非因为他们跟江容关系密切,完全不可能知道。
思及此处,原随云不由得觉得,江容的这个三师兄,待她果真十分不错。
江容的感想也差不多,因此,在稍微放下了些心后,她就向诸葛神侯做下了保证。
“三师兄放心。”她说,“我们一定会守好风声,不耽误你与苏楼主做事。”
江易立刻点头:“对对对。”
原随云也颔表态:“都听容容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习惯性抿起唇角望了江容一眼,意在表示他的认真。
江容知道他这个习惯,便侧回了个浅笑过去。
这场面落在其他人眼里,差不多就是“郎骑竹马,青梅绕床”的真实写照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厅内不少人的目光都落了过去。
片刻后,苏梦枕率先开口:“神侯的嘱托我记下了,若无其他要事,我先回风雨楼,正好对底下的人作些交待。”
诸葛神侯:“有劳苏楼主。”
苏梦枕表示这是他分内之事,旋即起身出门。
绕过厅中屏风的时候,他被门外夜风吹得咳了一声。
这一声并不响,但还是让江容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江容追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扣上脉门,道:“你没事吧?”
苏梦枕笑了:“不过是咳了两下,能有什么事?”
他身体寒弱,便是在今晚这样的盛夏夜里,也体会不到多少暖意。
但这对他来说是早该习惯的家常便饭,因此他的确不怎么在意。
可江容作为大夫,自然是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不放心。
江容没松手。她侧身替他挡了挡风,而后又仔细探了他的经脉,最后严肃地嘱咐:“回去立刻喝药啊。”
“好。”他点头。
“你的轿子停哪了?”她又问,“我替你把他们唤过来,你别直接出去。”
这如临大敌的阵势,叫苏梦枕哭笑不得。
换了平时,他大约会说,就这么一小会儿碍不了什么事,大可不必小心至此;但今夜话到嘴边,他却吞了回去。
他垂着眼,低叹了一声,道:“好罢,谁叫我答应了要听大夫的话呢。”
江容满意了,把他推回屏风后头,便快步跑出去喊他的手下了。
她出去后,见证了她不由分说教育苏梦枕的江易才缓过神来。
江易朝原随云的方向挪了挪身体,凑过去压低声音道:“随云你看容容这训人的样子,真是和万前辈一模一样。”
小时候他们在恶人谷一道练武时,经常能看到生了病的恶人们苦兮兮地去求万春流。
万春流作为医者,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但他脾气不好,往往一边救一边会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江容方才教育苏梦枕,虽然措辞没那么激烈,可那不由分说的气势,真真是与万春流如出一辙。
江易看在眼里,难免被勾起了些回忆。
他觉得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原随云能明白,就同其偷偷感慨了一句。
原随云闻言,先是朝被江容推回来的苏梦枕望了过去,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毕竟容容也是大夫。”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没有移开,甚至可以说,他是迎着苏梦枕的眼波开的口。
而苏梦枕也当然听到了,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无笑意。
片刻后,江容就把他的手下领到了堂前。
“好了!”她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快回去吧,记得喝药。”
苏梦枕把听大夫的话贯彻到底,迅进了轿子。
临走前,他又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对江容道:“上回你朝杨无邪夸过的梅子,他又命人制了一些,空了来尝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