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乡下人常喝的苦茶,味道很苦,但很提神,喝习惯了还觉得蛮不错的。
【既然打算守岁,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大过年的,还是别打扰人家团圆了。】林江随灌了一口茶,今天确实累了,他有些昏昏欲睡,需要提提神。
【那你就不用人陪了?】
林江随笑道:【不是还有你吗?】拉了拉裹着的被子,大年三十的晚上真的好冷啊,连空气都快结冻了。
【……有我,就够了吗?】
是啊,有他就够了吗?
【呐,你会陪我守岁吧?不管什么时候,我叫你你都会回答,对不对?】【嗯,但是我不是你的家人,也可以吗?】他们,没有血缘没有亲缘,是完完全全没有联系的独立个体。
林江随换了个姿势:【可以呀。】因为我们都是孤单一人。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光芒,里面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的演着,相声、小品、歌唱、舞蹈,它们的声音伴随着掌声、欢呼声、喝彩声从特意调小的喇叭中传了出来,飘到林江随的耳朵里时,已经隐隐约约的快要听不清了。
窗外更深露重,又苦又涩的浓茶一点效果也没有,靠着墙角坐着的林江随双眼渐渐睁不开了,耳边隐约的电视声似乎成了摇篮曲,催眠着他,终于闭上了眼。
耳边似乎有人在叹息,身体周围的温度也上升了,很暖和很暖和,就像置身在母亲的怀抱中……
震天的鞭炮声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就像一个信号,拉响了夜的欢呼。爆竹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仿佛永不停息般,高高低低,远远近近,述说着的一年的到来,也吵醒了安睡中的人。
林江随从梦中惊醒,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面前是播着万人欢呼迎年的电视机,揉了揉有些涩的眼,他喃喃自语道:“十二点了?”
“嗯,十二点了,年快乐。”身后传来陌生的嗓音,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因为离得近,才没有被鞭炮声盖住。
可是,这大半夜的,家里除了他还有谁在呢?尤其,自己还是在床上。
僵硬地转动脑袋往身后看去,身后那人配合地侧头看向他:“还没睡醒吗?时间到了,该出去放鞭炮了。”
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比谁都帅气,比谁都完美,星辰变换而成的双眸专注的看着他,那里面只有自己。
嗓子有些涩,也有些苦,他轻轻地叫出那人的名字,很轻很轻,就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在他出声后,立刻消失不见:“……冥帝?”
“嗯?”完美的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有人说,人在半梦半醒之间是最脆弱的,林江随现在就证实了这点,他看到冥帝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子,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本来就是靠在他怀里睡觉的,现在不过是化被动为主动而已。
林江随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去拥抱冥帝,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
冥帝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些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肩膀上,染湿了大片的布料。
冥帝怔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双手环抱住林江随,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默许了他无声的哭泣。
哭了一会儿,林江随自己就止住了泪,他抓起一旁的被子胡乱地擦了擦,脸色窘地放开了冥帝:“你不是说不能出来吗?怎么现在?”
“只是分·身罢了,支持不了多久的。”冥帝见他情绪稳定了,心里轻轻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哄人啊。
林江随下意识地抓着冥帝身上黑袍的一角,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多久是多久?”
“放心,一个晚上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会消耗他不少能量罢了。后一句冥帝没有说出口,“起来吧,该出去放鞭炮了。”外头的炮竹声已经渐渐小了,再不出去,就真的是扰人清梦了。
“啊?哦。”林江随也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冥帝怀里出来,穿上鞋子去找之前买好的鞭炮,香烛还有打火机。
找到了东西,回头去看冥帝,那人一身黑袍一如第一次看到的一样,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让林江随莫名的觉得安心。
出了门,看着门框两边原先插着的香早已经烧完,林江随又点了几根,插了上去。
点上鞭炮,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林江随自懂事以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肆意,所有的不快与迷茫似乎都随着爆炸的鞭炮一起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碎屑。
身后打开的门里,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林江随却知道,那里有个人正等着他。
伸手走进黑暗,一个黑影靠近,牵住了他的手:“看不见就开灯。”
林江随一边反身关上门,这才开了灯:“要是被人现了我怎么解释?”私心里,他也不想同任何人分享冥帝的存在。
“说好了,今晚你可以一直陪着我,不到天亮不许回去!”林江随从来都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理由,但是在冥帝面前,他就是想任性就是想放肆。
“嗯。”冥帝觉得对于宠物的小小要求,还是要尽量满足的。
重收拾好被子回到二楼的房间,林江随铺好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一边的冥帝:“你那袍子不能脱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