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暮去找沈熹沉时已经过去两个日夜,这期间他尝试过给黑魂驱除邪气,可是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办法完全驱除,可能是廖家福本体灵魂不愿意失去这股力量而负隅顽抗。
他来到山神庙时,沈熹沉沉默坐在山神像前,神像慈悲的眼神下垂正对着他,眼睁睁看着世人受苦,他将两个馒头和一袋水递给沈熹沉,近暮知道他只要恢复点灵力就都会给碎玉,没有灵力护体辟谷,他这个凡躯怕是会饿死,象征性带着食物而来,也不指望他有这个胃口。
但沈熹沉接过馒头便狠咬了几口,他确实饿极了,近暮看这一幕倒是有些乎想象,沈熹沉知道要救阿玉的前提是自己不能倒下。
“你这样也已经两日,有没有可能阿玉姑娘已经。。。。。。毕竟她是附身在玉上的一缕残魂,她能残存到现在已经是上天恩悯,或许她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你挡下那一击。”近暮抬头对上山神的眼神,他故意这么说,但如果沈熹沉能听他一言也算是救他脱离痛苦。
“如果你是来说这话的,那你可以离开了。”沈熹沉说着将半袋水扔回给他,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近暮笑着摇头,这么些天来也该清楚他的脾气和想法。
“或许你可以把玉给我,我们可以轮流来,希望也能大些。”
没有回应,便是回应,沈熹沉已经闭目当他是空气。
见他如此,近暮也在一旁盘腿坐下,调息养灵,他的消耗也是极大需要时间回复,黑魂那儿有三十三看守还有沈熹沉半仙灵力加持的定魂锁链,除非仙人亲来,无人可解。
沈熹沉想了两日,想遍了从小看过的典籍仙法,都没有什么进展,但他不就此放弃,一旦放弃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自己也会死去,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舍不得阿玉还是舍不得那一部分最真实的自己,纵使只有那么一点希望他都想抓住,几日,几月,甚至几年,又如何,时间对他而言最无意义,所有的其他,什么黑魂,什么佟家,什么使命,他都不想管了。
在打掉第十二批村民好奇的围观后,三十三无语看天,沈道长跑了,看样子是与那玉佩姑娘有关,但是!近暮道长怎么也没影了?现在好了,留他一个人看魂,他灵力低微,什么都做不了,一步都不敢动,生怕出什么纰漏。三十三叹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自己还能回得了地府吗,思念地府的每一天。
偏偏这廖家福还倔得很,但凡靠近他一步就破口大骂,凶魂。
三十三坐在离黑魂三十三尺的位置叹了今天的第三十三声气后,廖家福似乎终是忍不住睁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三十三。
三十三垂着眼垮着脸,张着嘴,第三十四声叹气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喂,黑鬼,能不能闭嘴。”语气很平静,三十三差点以为听错了,气卡在嘴边硬吞了回去。
“呕咳咳,吓死个魂,廖家福你还知道说人话啊!”
廖家福的出声仿佛是个开关,打开了三十三的话匣子,很好地缓解了他的孤独。
“唉,廖家福,现在反正也没有外人,我是个鬼差,也就剩个魂魄,咱们也算半个自己人,你要不和我讲讲,你生前都生了什么事,多说点,别留遗憾,而且你放心,我在我们地府是嘴最严的鬼差,保证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
“你也该死,你们都是该死的人,为什么死的会是我!”
廖家福怒吼着出声,显然是没有将三十三的话听进去,他的状态更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自言自语。
但三十三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顺着接了他的话,就当解闷。
“你不死谁死?倒霉的是廖家人,碍着你老爹人情来喝喜酒,可最后呢,反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你看看你害了多少人,之后等你去地府见了我们判官大人的面,啧啧啧,后几辈子可别想好过了。”
“阿央。。。阿央?阿央也该死,她怎么能忘了我。。。。。。不对,阿央已经死了,哈哈哈哈,那我就去替她报仇,佟家,之后还有裘家,还有整个天下的人,都去给阿央陪葬,哈哈哈哈哈。”廖家福一会愁一会又疯狂,表情转换极其可怖。
“真是个疯魂,报的哪门子仇,这么想报仇先给你自己一个嘴巴子吧,喜欢人家还把人家杀了,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疯子的爱都这么恐怖的吗,我要是廖阿央,怕是也要化成恶鬼和你拼了。”
三十三吐槽得兴起,托着腮翘着腿靠坐在井边,好不惬意。
“阿央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我这么爱她,我为她做了这么多,我怎么会害她呢,那些臭道士想杀我,他们就是为了把我和阿央分开,好啊,那我就杀光他们,哈哈哈哈,这样,谁也分不开我们了,佟家人之前也想把我们分开,那我也满足他们,都给我去死,但是阿央放不下他们啊,阿央知道会不开心的。。。。。。我怎么办,该怎么办。。。。。。那我就把他们魂给剥了吞了,想死不成,想活不了,哈哈哈,真有趣。”
三十三越听越不不顺耳,这是哪个版本的故事啊,他一个廖家村土著怎么知道这么多皇城的事,这是廖阿央讲给他的?也不应该啊,他生前是个聋子哑巴啊,难道他是把自己代入廖阿央亡夫,把自己当成廖简了?
三十三越想越反感,“咦,廖家福你个疯子,可真恶心!”
廖家福听到自己名字突然低头沉默了好久,三十三觉得他好像又开始沉睡了,正可惜少了一个能聊天的魂,可突然廖家福猛一抬头,整张脸暴起青筋,血红的眼里流出两行黑色的泪,眉头紧皱,嘴唇乌黑牙齿轻颤着,看着这样的廖家福,就连在地府见过诸多惨死魂魄的三十三,心底都不免有一丝慌乱。
廖家福浑身颤抖,铁链出强烈的震颤声,三十三吓了一跳忙躲到水井后边,好在有锁链的限制他挣不开,只能朝天嘶吼,最后看向三十三,勉强开口。
“别,叫我,廖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