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月蝶不同,无知者无畏,她一点也不怕。
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些怀念。
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始病的模样,江月蝶实在太熟悉了——君不见温敛故在地牢一言不合就拔剑?如今男女主感情升温,想必温敛故更是心里难受吧。
惨啊,我们温柔痴情的小男配。
江月蝶同情地看向了温敛故,同时歪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狂拽的笑容。
“好呀,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不过你杀我之前,我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沙哑的声音大声喊出‘楚大侠天下第一’!”
温敛故一顿,原本放在她脖颈处的手略松开些,竟是真的歪起头,认真思考起了江月蝶干这件事的可能性来。
至于江月蝶嘛,她本就半点不在意,甚至心情颇为舒畅地垂下头观察起了温敛故的手来。
分明一个是威胁人的,一个是被威胁的,此刻他们的地位却似是颠倒过来了。
江月蝶是真的不怕,因为对于她而言,将她救出地牢又为她解毒的温敛故,确实是这个世界最值得信赖的人,也是她的朋友。
朋友嘛,不就是用来损的?互怼几次多正常呀。
而且江月蝶觉得,温敛故大概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自己这样笑闹开,反倒是给了温敛故台阶下。
果然,片刻后温敛故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你——”
“嘘!”江月蝶急忙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压低了音量解释,“那边——就在梳妆台上,傀儡师放了稻草!我们要小声点,不然他会听见的!”
温敛故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在梳妆台上瞧见了半截稻草。
别说是半截,就算是傀儡师本人在这里,温敛故也半点不惧。更何况他早有准备,否则依照江月蝶刚才的动静,早就被现了。
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却变了个调子。
“好。”
温敛故学着江月蝶的模样压低了嗓音,他垂下头,几乎是埋在江月蝶的脖颈处,眼神幽动,他嗅着鼻尖处的暗香,慢慢道,“那我们声音轻一些。”
黑灯瞎火的,江月蝶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刻意压低声线后的温敛故有些奇怪,声音依旧动听,但比之之前的皓月清风,好似更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说起来,温敛故的体温也一直低得吓人,但江月蝶只以为是书中设定,并不当回事。
她将方才的现一股脑儿的告诉了温敛故,温敛故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还在她的上打着圈儿。
他手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就扯住了江月蝶的头,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正事呢!你有没有记下呀!”江月蝶恼怒地斜了一眼身侧那人,“你记得,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些完完整整的、全部都告诉楚大侠啊!”
温敛故拨弄丝的手指一顿:“为何要告诉楚越宣?”
——因为他是男主啊!
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江月蝶只得老老实实说:“因为是楚大侠托我查的案。”
“你从未向我提起过。”
“……那日商议时,我们都在。”
“是么?”温敛故蹙起眉,似乎在极力回忆。
“是的。”江月蝶诚恳地看着温敛故,“只是我在听,而那时的你在忙着剥花生米。”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那一日剥完花生米后,温敛故好似上瘾了一般,只要闲着没事的时候,大概有一半时间都在演示将花生剥皮抽筋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哦,剩下的那一半时间,他在忙着折腾那根惨兮兮的稻草。
温敛故没有开口,他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江月蝶。
说来也是奇怪,他的眼睛分明也是黑漆漆的,可江月蝶对上时却半点不觉得恐惧,最多是有些心虚。
因为温敛故只喜欢剥,却并不爱吃,所以每一次,那些花生米都是被她吃进肚子里的。
江月蝶避开了温敛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又做贼心虚似的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我可没有食言啊。”
“我先前说过‘任何事都和温公子汇报。绝不欺瞒,绝不隐藏’,你看,现在有关这傀儡师的事,我也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呢。”
这话其实打了个擦边球,倘若今日温敛故不来,那他就不是第一个“被告诉”的人了。
但温敛故也不在意。
事实已经既定,他从不会去为难自己,思考一些毫无意义的“倘若”。
温敛故慢慢开口,语调轻缓:“我是自己来的。”
“……所以这个傀儡师其实——嗯?”江月蝶喋喋不休的话语倏地止住,她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自己来的。”像是生怕江月蝶听不懂,温敛故又耐心地添上了一句,“楚越宣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下江月蝶彻底愣住,她强行转过身,仰起头愣愣地看着温敛故:“为什么?”
江月蝶以为温敛故在此肯定也是和楚越宣商议后的结果,也许就是楚越宣脱不开身,委托温敛故来探查一下情况。
可现在,温敛故却说,他是自己来的?
“你来干什么?”想起傀儡师的手段,想起温敛故手背上还未好全的伤痕,江月蝶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烦躁,“若是楚越宣来还能为官府的人带带路,你来——你为什么想也不想,就独自来了?”